“这……这是豫州副总兵给殿下打点的?”张广之进帐一刻便将腕口卷上,额头蒸出些热汗来。接连几日紧追紧赶,熬得张广之两眼通红。
祁谟已出了宫,既与兵士同吃同睡,便不再当自己是个太子身份,伸手给他倒了盏茶水。张广之的手定住一瞬,明白太子不欲旁人将他区分对待了,谢过一饮而尽。
“哪里就是副总兵打点了?孤身边还能有谁?”祁谟暗指小福子,脸上缓和一笑,“廖公公那日收拾包袱就将暖手的香炉带出来了,也不知从哪儿摸了一匣子荣檀香,说离了这香便睡不好。昨日军士安营扎帐,廖公公也跟着将士去领褥被,参军见他身着戎装又年小单薄,还当他是营里的兵蛋子,这不就多给了张牛皮吗?”
“廖公公哪里是怕自己睡不好,他是怕殿下白日奔命,晚上不闻这香睡不稳。”张广之直言直语,一语戳破,“他才到太子殿里伺候多久,怎么就闻着睡不好了?想必廖公公没少费心力打点,才能将军帐拾掇得像个安乐窝。”
“啧,这些孤能看不出吗?怎么就你多嘴非要说破了?”那日小福子得了一张牛皮跌跌撞撞跑回来报喜,脸上沾了一层风沙,祁谟真是不知自己将人带出来受苦是对了还是错了,白了张广之一眼道:“小凉庄那边的事如何了?”
张广之略一低头,掏出胸襟里贴身的包袱来,道:“四殿下在钱庄以赵怀安的名号给太子预备了五十万两,这是一万余两的银票,以备殿下不时之需。除此之外,四皇子将廖公公的家宅重做了暗桩,我命八十位弟兄留下供他调遣。殿下出宫隔日我本就该追上,只是宫里来了两个人找,拿着廖公公的亲笔说来投奔在下。我一看果真是廖公公的安排,就将他二人托付于四皇子了,全数安置妥帖了才动身。谁料殿下行军不停,动身只慢了一日却多废了几天才追上。”
太子看着银票问:“盐官吏当真信了?”
“信了,信了,四皇子摆足了架势一通乱诈!那贺老爷和丞县本是有案在身,就治了个心虚,再加上有太子玉令腰牌岂敢不信?诶!正敢上贺家女儿出嫁,四殿下闹了好大一通,现下人家闺女成了退婚的女儿,啧啧……”张广之话里惧意慎重,显然是觉得四皇子阴翳过重,贺小芸抢了发梳教训一通就够了,如今这辈子再嫁好人家怕是难了,又道:“臣动身之前已按着吩咐将方子交给廖姑娘,别看她是个丫头,脑子好使得很。只是四皇子要办暗桩,说是玉令腰牌暂再借一阵。臣已叫弟兄们睁大眼睛看着,若风向不对立即将腰牌夺回。”
听张广之说完,祁谟随手披上了外袍。就如他算得一样,四哥一旦沾了权势就不会那么轻易罢手,二人现下都在宫外却各用了太子身份的一半,相互倒是牵制住了。
“不要与庄子断了书信,叫弟兄们看好了他。还有,若是银两足够,叫四哥招些兵士,在马耳山西侧天险之中先养百余精兵。如今重阳候虽给了孤一百人,可苏家兵皆是信服苏青松的。再加上宫中盛传太子无能,恐怕暂时还不能为孤所用。”祁谟沉默片刻说道。
张广之微一怔,道:“不能为殿下所用?那岂不是军心二主?这是大忌啊。”
“无碍,总归这些人出自重阳候府,兴许热血冲脑就服了。”祁谟倒是不觉得形势不利,再难也比在宫里的境地好多了。外头本只有阵阵风声,安静许久,忽而一阵欢呼喝彩,祁谟凝神一听,辨出里头有人叫了几声廖公公,瞬而起身道:“随孤出去看看。”
一堆兵士里突显出一个肤色白玉般的人,祁谟打老远就看出小福子来。禁兵长久练军,一张张铁汉面孔晒得黝黑,还有几个赤着上身,更衬出廖晓拂样貌的秀气,就连举足无措的眉头都比周围一圈子的男儿好看得多。
“散开散开!”张广之见太子的剑眉都要挑成弯刀便知不好了,这是要怒啊,急急挥手大喝:“不好好歇着都围着廖公公作甚!还嫌跑得不够啊!”
廖晓拂慌忙系着束发用的带子,漂亮的青丝散了一背,越慌越系不上,急得鬓角的汗滴凝在下巴尖上,摇摇欲坠。他胡乱地擦着汗,勉强把散乱的发扎成了一束,头也不抬地就朝太子这边跑过来,到跟前心虚地唤了一声。
“奴才失仪了,殿下莫怪。”
“孤再不出来,你还要散着发晾多久?”祁谟的语气已是不悦,双臂抱在胸前,眼睛如刀子将四周的人剜了一圈儿。张广之见殿下脸色都变了,这帮没眼力的人还站着不动呢,赶忙拍着身边的将士说道:“走走走,兄弟今日刚到,往后都在一处为殿下效力,还得与各位大哥热络热络!要不上校场比试比试?”
这一听倒是中了将士的心意,一圈人呼三喊四瞬间成了至交,揽着肩背散了。廖晓拂见人都走得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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