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一转眼便是一年,三百多个黎明和黄昏,时间如白驹过隙,让人忍不住感叹,以前总觉得看不到尽头的生命,其实好像一眨眼就会过去,并不如我们想象的那样漫长和永恒。
……
最近我爱上了回忆以前的事,真奇怪,过去我明明那样抵触,但现在,总觉得一切都显得很美,仿佛只要我一回头,就能够看见当初无忧无虑的我们。孤儿院外苍翠的树连成笔直的线,我和你一路摇摇晃晃地走过去,一切为时尚早,我也相信,能够和你一起变老。
……
现在的我很好,这个地方没有听说的那么糟糕,每天生活规律,温饱无忧,除了有些无聊外,其他都很好。也许我这样说,会让你误以为是为了令你安心,其实不是的,回想过去我总是想着自己的事,很少顾及你的感受,现在我不希望自己再做相同的事,让你觉得难过。
……
我没有告诉你,其实我曾做过的最坏的打算是,如果不能顺利复仇,就在二十岁的时候和展戍同归于尽。当年的我,觉得人生除了这件事就再没有别的意义了。然而等到我实现这个夙愿,却突然发现,或许并不是这样的,这样的恨逐渐消散后,一定又会有什么来取代它,支撑我往后的生命,只是现在的我还不知道罢了。
……
对了,你还记得吧,你曾经问我,相不相信世界上有永恒的岛屿?我说不知道,我是真的不知道,因为那时的我甚至都没有见过真正的海。然而现在,当我身处高墙内,茫然四望,却依然无法知道那个答案。真可惜啊。
……
人们常说,时间才是最伟大的,一切都会被它消磨殆尽,无论是快乐的,还是悲伤的,最终都会过去。那么属于我们生命的岛屿呢。那些充当着信念的东西,会不会也随着时间沉没消失在海底?
我真的不知道。
如果可以的话,帮我去看看海吧,看看到底有没有那座永恒的岛屿……
我想知道,在这个瞬息万变的世界里,究竟有什么是永不毁灭的。
八月的时候,程屿做了一件令众人跌破眼镜的事,从c城一路向南,去往最近的海岛。
那日是个暴风雨天,包下那条船的船夫说天气太恶劣,不安全,死活不肯出海。一向耐心的程屿第一次红着双眼咆哮:“只要你愿意走,我愿意给双倍的价钱!不,只要你开价,我都愿意给你,只要你出海!”
船夫瞠目结舌,这世界总遍地是疯子,有人不要钱,有人不要命,这里这位竟然两样都占齐了,既不要钱,也不要命。
船夫深吸了口卷烟:“我确实不够本事载你出海,我帮你介绍一个人吧,看他愿不愿意走。这种天气,鬼见愁哟!”说罢他摇摇头,往村里走去。
被找来救场的是一位满面红光的老人,六十出头的样子,精神抖擞。程屿跟他谈好了价,平时的三倍,老人终于点头,示意他上船。
那是程屿有生之年见过的最大的一场暴风雨,水滴如卵石般重重地砸在船上、水面,以及披着雨衣的他的身上。
往日沉郁低柔的海浪在此刻变得狂暴猛烈,一个惊涛连着一个巨浪,扬起层层水花与浓雾。
远处的海岸线与人影渐渐模糊了,在漫无边际的海水中,老人所撑的这条船如一个浮萍,飘飘摇摇。
霎时间,海浪仿佛又凶猛了几分,无数水滴裹挟着浓郁的咸腥气朝着程屿扑面而来,他几乎呛得窒息,猛烈地咳嗽起来。
老船夫的声音在此刻幽幽地落进程屿的耳朵里:“那里,你想要看的岛!”
“哪里?”
“那里!”
“哪里?”
“……”
无尽的惶恐与期待折磨着程屿的神经,终于,他在老船夫不断的指示下,看见了那传说中的岛屿——
漫天的水雾笔直坠下,从没有一个时刻,能像此刻一般,令他这样发自肺腑地渴望大哭一场。天是灰蓝的,恍惚间,几乎难以分清昼夜。那传说中的海岛有如一尾暂时停泊的扁舟,在水面不断浮沉,浮沉……
恍惚间,程屿在茫茫大海中看到了景夜的脸。
有没有一种信念永垂不朽?
爱与不爱,等待与放弃,一念之间,已是黄昏。
番外{一}
独自倾城——番外之尹蔚珊
1
当c城的冬天再度降临时,我已经有三百二十八天没见过谭禹城了。
还记得上个月他贼心不死地跑来,嚷嚷着要见我,狱警们都跟他混得脸熟了,没人忍心赶他走,只好委婉地替我转告他,说我不想见除了父母之外的任何人。
说真的,我压根儿不指望他买账,所以当三分钟后,走廊里例行响起叫喊声时,我也只是挪了挪自己坐得有点痛的屁股,继续看狱警借给我的书。
见我气定神闲,我的狱友恭恭不淡定了:“嘿,我说你这个杀千刀的,你家男人都嚎成这样了,你还板着张死人脸!难道你的心是石头做的?”
我头都懒得抬:“这你就错了,恭姐,我的心可不是一般的小石头,是金刚石呢,懂不?”
恭恭一下子被我逗乐了:“嘿,看来你们是一对痴男怨女啊!”
我皱皱眉,突然记起这四个字我也曾拿来形容过某人,不禁冷笑着撇嘴:“你懂什么叫痴男怨女吗,那前提得是郎情妾意!我压根儿就没对他来过电!”
“嘿,你骂别人也就算了,还非赔上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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