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梦。梦里是一辆疾驰的马车,殷玉珩闭着眼睛安静的躺在车内。
“娘,救我……”
马车里的人没有睁眼,也没有张嘴,却一直在说话。声音空灵缥缈,不似活人。还不到拂晓,殷秀娥就醒了。也许这个梦预示着人还没死,也许是想让她把尸体找回来叶落归根。不管怎样,因为这个梦,她心底里还残留着最后一丝丝希望。
某地一处不知名的庄子,殷玉珩在几个面无表情的中年女人的监视下吃完饭,再到院子里走了一圈,之后回房休息。到这里三日,没有人和她说话,也没有办法逃走,活动范围仅限于这处不大不小的院子,每天的消遣就是看书练字弹琴。
院子里的树叶落了一地,只有一丛将败未败的黄色菊花。南方的秋天没有这么冷,看此地的一应布置和气候,倒像是北地。三日来,她不断回想最近的经历。
中秋那日,她扶那名老婆婆去府衙,走到一处食店,老婆婆说肚子饿想吃一碗馄饨,她便请她吃了一碗。再之后,老婆婆说要如厕,她便扶她到店家的茅房如厕,再后来,她被迷晕了,醒来之后躺在一辆马车里,不知被送往什么地方。
想不到前世在网上看到的夸张情节,竟然在这史书上没有的朝代发生在自己身上。震惊之余想着,如果死了穿回去也好,但想到这一世的家人,心中泛起不舍。穿来的十多年,她已经习惯了这里的家,和这个家里的人。
如果是拐子拐人,她不可能完好无损的在这里。回忆起路上之时,绑她的人对她还算客气,虽然给她下了类似软骨散之类让全身软绵不能动弹的药。
若说请也算不上,哪有伪装成拐子请人的。兜这么大一圈把她放在个无人知的乡下庄园,到底是为什么?她想来想去,脑子里浮现一个令人恶寒的想法。该不会是有人要把她当瘦马养吧,又或者要把她先给有恋童癖的老男人?
这一世她的皮相不错,性格也不错,也算得上多才多艺,那位常调笑她的伎馆老板娘说,她天生就是做玩物的好材料,要是嫁个普通人会家宅不宁。现在她越发觉得被春风楼的老板娘说中了,幕后那人就是抱着这种想法才大费周章的把她绑走。
暂无性命之忧,可以慢慢想办法逃走,只是江城的家人应该急坏了吧?监视她的人个个是高手,把这里变成铜墙铁壁一样,找不到任何逃跑的机会。真是伤脑筋得很。
院子外,中年男人驻足聆听琴音,箜篌声清泠悦耳,曲调悠扬,就是京中最大的伎馆也听不到这么美妙的曲子。不过现在会弹奏这种乐器的人也不多了,这个孩子还真是让他意外。
“与其说小姐冷静,倒不如说心大,晓得性命无忧之后,不吵也不闹,每天就看书练字弹琴。偶尔有些小聪明,一直在找机会逃走。”近几日负责看管殷玉珩的嬷嬷说。
“除此之外呢?”中年男人问道。
老嬷嬷想了想,说:“据老奴观察,小姐一身气度倒不像市井人家出身,无论相貌行为举止还是谈吐性情,皆在府中几位姑娘之上。玉珩小姐咋看之下像殷氏,细看则随了伯爷。殷氏鲁直粗野,玉珩小姐这般出色,也是伯爷您的功劳。”
明世安被恭维的通体舒畅,他一直知道有这么个女儿,倒没怎么放在心上,原以为无用的赔钱货,想不到会有大用处。步入内院,只见一豆蔻年华的少女跪坐在窗边的苇席上拨弄竖箜篌,身着浅绿秋衣,浓密乌黑的长发梳着双平髻,只饰以几朵浅色茉莉绒花,说不出的淡雅清丽。
少女肤白如玉,面若桃花,俊眼修眉,顾盼生辉,小小年纪已是风华初露,假以时日定会惊艳京城。
注意到来自大门传来的那道审视的目光后,殷玉珩也停下手中动作,好奇的打量来人。四十上下的年纪,束发戴冠,锦衣华服,标准的士大夫打扮。他个子极高,身姿笔挺,一双凤眼炯炯有神,鼻梁高挺,长着一双薄情好看的唇,留着精心修饰过的短胡须,干练又风度翩翩的中年美大叔一个,可以想象他年轻时是如何的丰神俊朗。
看起来一身正气,原来是个变态,人不可貌相这句话诚不欺她。不过这人看着眼熟,倒像在哪里见过一般。“请问您是?”
“我是你生身父亲。”来人眼眸中隐隐含着泪光,声音沙哑,在人前隐忍着家人相见团聚的激动情绪。
一见面就自称是她爹?殷玉珩一脸疑惑,哪有像人贩子一样的亲爹?
来人屏退屋里的下人和护卫,快步上前把殷玉珩搂在怀中,言语哽咽:“这些年让你在江城受苦了,若你娘早些说怀了你,为父也不至于与她和离。一见面你都这么大了,快让为父好好看看。”
被莫名其妙的抱了一阵,又接受来人父爱一般沉重的打量。殷玉珩看他又哭又喜的模样,仿若一个演独角戏的演员,独自深情着,被自以为精湛的演技感动得泪如雨下。
☆、攻心
要不要配合一下?她毕竟是要回自己家的人。这个身体才十二岁,不应有不属于这个年纪的冷静沉着。“真的吗?你真是我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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