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长老心中微微一惊,白魔竟会同教主有商议之举,着实是破天荒头一遭,难道两人的关系要开始缓和?又或者只是为玉九重报仇的缘故,暂且如此?若是让他们知道是白魔救了张兰亭一命,不知又要生出什么别的想法?
翌日,白魔率领三位长老匆匆下山,九幽山上也开始了紧锣密鼓的搜查,都天峰、才地峰、善水峰自然有管事的主持本脉事务。山上几日搜寻无果,阴阳鬼杀了黑泽峰不少弟子以证清白和决心,为玉无双安排侍女的相关人等也被诛杀,一时间教中气氛沉重。
江湖上也随即刮起一阵狂风,太一教分堂及其附属势力四出,犹如大风过境,使得江湖人士人人自危,生怕招致祸患。后来发现太一教此举非是征战武林,全因两个人,一是为了救张元宗,二是为了杀慕容太阴。
张元宗为何于九幽山重伤垂死,武林人士难知其里,但太一教为其广邀名医,在各方势力的眼中自然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张元宗出自隐世大派龙门已非秘密,太一教是人人谈虎色变的魔教,一正一邪,拿在一起说,的确让人觉得古怪。
再说慕容太阴少现江湖,除了四年前因玉九重之死轰传天下,令正道人士拍手称快,不知她是哪位隐世的正道前辈,到如今已是籍籍无名。沉寂之名终于再次响彻江湖,对于魔教地毯式的搜寻,甚至有激昂之士暗中联合要欲助这位前辈一臂之力。
无论山上山下闹得如何喧沸,云浮宫内院中,巫千雪双耳不闻窗外事,每日只顾为张元宗针灸、推拿、煎药,她不能将希望放在张兰亭口中那个不确定的人身上。她将少阴谷的医书手稿皆搬至云浮宫,日夜翻阅查找,甚至试过以朱雀神木为药引,但情况依旧不见起色。
楚青岩收敛了欢脱的性子,整日静静守着,不过他发现巫千雪的眼泪一日比一日少了,渐渐开始对着张元宗自言自语,从两人的相遇说起,脸上还挂着淡淡的笑容。见到这般情景,他知道巫千雪已然放弃,心下难过不已。
自那日解开心结,玉无双便住在云浮宫,由宫中心腹戒严保护,她陪着巫千雪,时常劝慰,却不见成效。张兰亭从未出口询问过张元宗的境况,只是偶尔在门外路过几回,时刻冷着一张脸,看不透他的心思。
楚青岩几次都差点忍耐不住,师兄若不是因为他,又怎会濒临死地?师兄在他的心中一直是兄长、师父甚至父亲的角色,若他真得就此死了,他才不管张兰亭是不是师兄的小弟,都要拔剑相向,宣泄自己的愤怒。
这一日,花家掌门花子穷风尘仆仆赶至九幽山,想他花家为正道四大世家之一,堂堂掌门孤身深入太一教着实冒险。况且,去年太一教大举进攻花家,害死不少花家子弟,而自家长老魏紫宸也死在南疆,两者可谓势不两立。
按理说这位孤介的掌门是不可能上山的,但因为某些缘由他不得不来。九幽山上风光旖旎,正是一片早春景象,可花子穷无心欣赏。他心事重重随着带领之人一路进入云浮宫,直接被领入内院,自始至终太一教主都未现身。
巫千雪正自黯然神伤,忽听人通报花家掌门前来替张元宗诊治,紧接着便看到一位老者跨进门来。老者一身半旧白衫,颌下一缕紫髯,高瘦挺拔,神情冷肃。玉无双和楚青岩也就罢了,巫千雪呆呆看着他脸上依稀熟悉的痕迹,娇躯一震,心中翻涌着欣喜、紧张、胆怯、悲伤等诸般情绪,这个人是她的祖父。
她几乎要迎上前去当场与他相认,可是看到花子穷淡淡扫来的目光,里面是那种疏离冷淡的意味,最终又忍住了。花掌门有些不耐地抬手轻挥,示意巫千雪等人让开,他闭口不发一语,似是不屑同魔教中人打交道。
张元宗静静躺在床上,脸色青金交杂,状况极其糟糕。花子穷轻轻嗅了嗅房中浓重的药味,目光扫了扫张元宗身上的银针,然后伸手开始为他诊断。巫千雪等人皆紧张地盯着他,生怕他露出无能为力的神色。花掌门整个过程都木着一张脸,光号脉就花了一炷香的时间。
他收手淡淡问道:“这几日是谁在为他诊治?”巫千雪微微一顿,轻声答道:“是我。”花子穷有些意外道:“你是谁?”仿若有一双手急拨心弦,巫千雪犹豫再三无法直答“花云裳”三字,道:“小女巫千雪。”花子穷随意道:“年纪轻轻医术竟有这般造诣,着实难得,可是师从少阴谷?”
巫千雪闻言微微发愣,花子穷似乎并不知自己是他的孙女,难道花未眠还未曾告诉他?她多想回答从学花家,可是最后只得无奈道:“是。”楚青岩哪里管得了那么多,忙道:“花前辈,我师兄他情况如何?”
花子穷诧异地望着他,道:“他是你师兄?”楚青岩急道:“是啊。花前辈,我师兄他怎么样了?”花子穷一本正经道:“这么说你不是魔教中人?”楚青岩微微一怔,又追问道:“前辈,我师兄……”花子穷淡淡道:“急什么!他反正也没救了。”
楚青岩惊叫道:“什么!师兄真的没救了吗?”花子穷平静道:“以他的状况,能够拖到现在,只能赞一句这位姑娘医术高明。人活世上皆有一死,不必太过不舍,你们还是为他准备后事吧。”言语不悲不喜,似是作为大夫的见惯了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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