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劲有力,末笔之处入刀锋般锐利,那云霄贺的一双刀刻般鹰眸便浮现在脑海之中,让独孤休不禁一阵寒噤。
勿忘……
独孤休心中一动,那尘封的记忆,被层层叠叠掩埋在对云霄贺的怨恨之下,便在这句话中回忆起曾经他们三人,亦有过那段无邪的美好时光。
那时年少,初相识;云霄贺仍是他独孤休与重烈的朋友、庇护者。
鹊翼朝之白玉兰,在初春之时开得正好,树下白色花瓣如雪,鼻翼之中白玉兰之香芬芳;若说承诺……便只有那时那刻,年少懵懂的一句话,犹然在耳。
“我若为王,你必为后。”
不过是小孩子的玩笑话罢了,独孤休捏碎了那信简,便鄙夷地丢在了地上,脑中只想着如何将这个消息告知重烈。
重烈现在并不在宫中,前夜生人闯入陵墓,他便亲自打探消息去了,现在如何与他互通音讯?
心头正焦急着,便想起临走之前陛下给自己的锦囊,犹豫再三仍是打开,便瞧着里面一竹牌上只写了五个字:突袭司马素。
那夜之后风夭年病了,只有重雅心里清楚这场病的根源。
明明已经放了狠话,说不会在意风夭年的死活,也做了那不可原谅和挽回的事情,却随着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听得夭年抱恙的消息,心中的后悔便一点一点积累起来,放大到让自己无法忍耐。
他不想背叛自己的哥哥,但很明显,在爱情和亲情的天平两端,正不可遏止地……向着风夭年倾斜。他希望母后并非皇兄所害,更希望自己未曾受到司马素的摆布,一切都可以回到跃龙殿的那个时候,没这么复杂,没这么让人两面为难。
重雅决定去找夭年好好谈谈。脚步却在门口突然停顿了下来,想起了什么,转而回房,从放在枕边的锦盒之中,摸出了那枚精致的核桃吊坠。
鲜红色的核桃似乎有些褪色,但却仍然映着鲜艳的流苏,熠熠生辉,精致小巧。
重雅便将他小心翼翼系在了腰际,对着铜镜左右瞧了瞧,才往夭年的落云小院去。
但夭年的房中,并非只有风夭年一人,戾夜侍奉一旁,桌几边坐着的,还有司马素和站在身后的丑面杀手沉岳。
“似乎……不是我该来的时候。”重雅笑笑,瞧着屋内并非谈心的好时机。
“不,玉城公殿下,请坐。”风夭年抬抬手,指着对面的坐席,平静道,“几日不见,本就想请殿下过来谈谈。”
“谈什么?”重雅心头一动,瞧着屋内这几个不相干的人:就算风夭年再大胆,应该也不会在这种情况之下,谈那夜发生的事情吧?
“自是玉城公殿下继承大统之事。”风夭年笑笑,那双鹿眸就这么直直瞧着重雅的眼睛,仿佛那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我不是来与你谈这件事情的。”重雅原本已经准备坐下,听着话,便重新站了起来,看着风夭年那张波澜不惊的脸颊,“我只想和你单独谈谈,夭年。”重雅吸了一口气,重新开口道,郑重道,“现在。”
“我们还有什么可谈的么?”风夭年靠向软垫,面色仍然有些发青,很是疲惫,却因为这番冷淡又冷漠的反应,而让人更觉无情的残酷,“前天似乎已经谈得很多了。”
“夭年!”重雅叫他的名字,玉城公,玉城公……他们之间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生分了?如此刺耳的称呼,让他心有不甘。
风夭年却别过了脸去,用右手托住了自己的脸颊,显然对这个话题并不想深入。
“主上,要不要休息一会?”戾夜在一边俯身询问,摸出随身的中药香包递到风夭年的鼻下,“您已经和太常大人商议了一个多时辰了。”
对方明明是故意的,那动作是冲着风夭年,眼神却看向自己这边,分明写着:“生人勿近”四个字。
“是该休息一下,老夫疏忽了。”司马素呵呵笑着转头看向重雅,“正好玉城公,我有事与你说。”
“今天我是来找夭年的,改日自会听你……”重雅的声音弱了下来,因瞧见风夭年已经靠在软榻上闭起了眼睛,那戾夜递过去的扎眼的香包,就握在手上,放在鼻下,
“夭年!”重雅觉得无奈,这种近在咫尺却仿佛远在天涯的冷漠,让他无法接受。
“玉城公!”司马素提高了声音,提醒重雅不要鲁莽。
“你闭嘴!”重雅劈头盖脸便冲着司马素后了出来,“这是我和夭年的事情!”
司马素顿了顿,冷笑出声,“但我想说的,是您母亲,我的二妹,司马凰的事情。”
24、第 24 章 ...
重雅顿住了,扭头看向司马素,未语。
“三天前我们已经查明了太后的藏身之处。”司马素停顿了一下,满意地看到重雅急迫追问的眼神,“在先王陵寝。”
“陵寝?”重雅倒吸一口冷气,“我不相信……”
“您当然不愿意相信,那里是只有您和陛下才能进入的内墓,就在您的眼皮下面,但玉城公殿下,您却从未踏入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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