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白兄说这话就见外了吧。”
白暮生字字说得恳切,陶青绀闻言却似浑然不为所动,嗤笑道:“当年我家满门被灭,白兄毅然举家前来天山修行,以保雪莲不失,当真丹心一片。何况若非你相赠秘籍,某亦不会有今日,我如何能恩将仇报,就这么杀了你呢?”
白暮生望了一眼将自家宅院层层围住的云崖弟子,皱了皱眉:“事已至此,你提这些作甚。”
陶青绀又慢条斯理道:“在下处心积虑盗取归离信物只为陷害于你,这不假。可究其缘由却非世仇和怨怼,却是想借此探探我对人心之善的最后希冀还能不能尚存罢了。”
白暮生闻言,眼露疑色,不明所以。
“你对我有恩,师尊对我亦有些养育之情,纵是千仇万恨在前,我若直接取了你们x_i,ng命也算颇失大义,不是么?”
陶青绀道:“我今日所留的证物并非真正的归离信物,日后若吕印彬接手此事细细推究,想来亦不难发现其漏洞百出。若他察觉真相后仍良知尚存放了你一家,那便也是放了他自己。”
白暮生不语,紧拢袍袖看向他,眸色渐生出些慌乱:“什么意思?若他不放呢?!”
陶青绀眸中意味深长,兀自抚上腕间琉璃珠串,轻声一笑:“若我打探所得不错,你那剩下半本残卷,应是给了武陵那位弑父叛逃的三少云濯吧。”
此名入耳,白暮生气息一滞,挣了两下紧缚的绳索,斥道:“你要干什么?云濯一介暂居之人,与你无冤无仇,难道你连他也不放过?!”
“哎,别急,我可没说要抓他。”
陶青绀笑容未改,神色却愈让人不寒而栗,伸手拍了拍青年颤动的肩膀:“好歹这位天狼君和我一样深受狼妖之害,算我同修机关术的半个师弟,更何况他今日也不在此处,我如何能无凭无据拿人x_i,ng命呢?”
白暮生皱眉道:“那你何出此言?”
陶青绀笑道:“啧,那小少爷虽背了恶名失了武功,心思却单纯得紧,想来如何也不会相信你是那盗物之人,说不定更能找出些我栽赃于你的漏洞来与我师尊论辩。届时若再一语不合拼起命来,那又必是一场好戏啊。”
“好戏?”
字里行间深意已渐明,白暮生双目忽睁,倒吸一口冷气:“莫非你栽赃我是假,借刀杀人是真,根本只想利用云濯之手去帮你杀了吕印彬?”
“哎,白兄多虑,某哪里有这般步步为营的才智啊。”
陶青绀皮笑r_ou_不笑道:“我方才说了,吕印彬放你便是放了自己,若当真如此,说不定我亦会遭来应得的恶果。届时死的是我还是他,云濯会一怒之下大开杀戒还是偃旗息鼓,都尚是未知之数,你又何必在此时给我安个莫须有之罪呢?”
语罢,他又抬手示意手下几人进屋继续搜查,不多时被缚灵索捆住的白未晗亦被几人推出,眼下泪痕未消的小团子满脸是伤,甫一看到白暮生便“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呜,爹,爹爹……”
白未晗抽搭道:“这,这是怎么了……”
“未晗?”
见自家儿子如此惨态,白暮生一惊:“你娘呢?”
小团子闻言哭得更凶:“呜,娘,娘亲为了护我,被那些人打翻在地,吐,吐了好多血……爹爹,我,我怕……”
“什么?!”
听闻妻子已被重伤,白暮生气息一滞,须臾又望向陶青绀,一字一顿道:“陶宫主,仇怨皆有相结所在,如今我已被你所擒,还请你高抬贵手,放过吾之妻儿。”
“放过?苍灼当年害我满门老迈妇孺之时,他想了放过么?”
陶青绀轻声一笑:“至于放不放你妻儿更由不得在下,也合该是我师尊说了算的。”
“你!”
听闻自己一命亦不能换来妻子之生,更甚还被眼前人当作试探良心与借刀复仇的棋子。白暮生双肩抖动欲挣脱缚灵索,奈何先机已失,终只能被那人一击拍跪于地,唇角溢出鲜血,喟叹道:“……冤孽一场啊。”
“不错,世间有因必有果,或许这正是孽。”
陶青绀远眺向天山之上的茫茫白雪,手指漫不经心敲着珠串,不知在思量些什么:“不过,我倒也十分好奇,若惨剧惊变在前,那位天狼君的选择,又会比当年的在下高风亮节多少呢?”
纵境里境外时隔多年,待今次终于知晓七年来个中缘由,y-in差阳错是真,是非功过难论,亦不能说不震惊。云濯回想起当初万念俱灰之下的作为,便知自己成了被他人借来复仇的刀刃,心下顿时百味陈杂:“……原来天山之冤与云崖之变,皆源于陶青绀关于人心善恶的一场豪赌。可惜,吕印彬知晓真相后仍没放过白兄家三口,而我的选择更不曾高贵于他,这苦心多年而布的局,论报复而言,他是赢了,可于信念而言,他却终究赌输了。”
“一念之差,诸事皆非。”
司徒凛似亦有所感:“吕印彬作恶多年,为得别派典籍秘方都可处心积虑害人全族,下此决断时或并未犹豫。可孰知正是因他此举,陶青绀对人x_i,ng的最后一丝希望随之破灭,而他自己也终食得恶果,落了个狼狈至极死于非命的下场。”
“哼,也是。”
思至此,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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