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如此质问,纷纷凄凄惨惨的磕头如捣蒜:“启禀皇上,奴才们万死也不敢惊吓娘娘半分啊!奴才们也不知是何缘故……一刻钟前淳妃娘娘走后,元妃娘娘就胭脂也不施了,眉也不描了,成了现下这幅模样啊!”
很好,说是什么都不知道,这不该告的状还是告了吗?皇帝懒怠理会他们的小心思,转而迅速运用起每个娇妻美妾众多的男人的必备素质,耐着性子调解起妃嫔之间的矛盾来:“淳妃向来性子促狭,你入宫也有些年头,怎会不知?不理她便好,怎地还和她怄气起来?闹成这副模样,可是伤了体面。”
“体面?罪妾还有何体面可言?”元妃抹了抹眼角,从皇帝的角度,正好可以看见她被墨发修饰得分外柔美的侧脸,眼角微微泛红,梨花带雨的样子颇为可怜可爱,“罪妾又岂不知自己人微位轻,哪里招惹得起位高气粗的淳妃娘娘?和她怄气?罪妾配么?罪妾倒成了才进宫的新人了!”
皇帝连忙安抚:“你与她同居妃位,哪儿来的高位低位?别一口一个‘罪妾’,听起来不像样。”
“原来臣妾与淳妃娘娘同居妃位么,臣妾怎么不知道?”元妃冷笑,“今儿淳妃娘娘过来向臣妾讨臣妾的表妹长乐做皇长子的侧妃时,怕是也不知道臣妾与她同居妃位,不分高下的!”她啐了一声,“当年林如海临终前推财朝廷,一片忠心天日昭昭,如此忠良臣子,身后却无子嗣可承家业,独有孤女一名托孤给了贾家。陛下感其忠心,本着体恤之意,赐林氏‘长乐’的封号,自是望她无忧长乐的。淳妃娘娘上下嘴皮子一碰,红口白牙的,就要讨她做侧妃?”
皇帝若有所思:“原来是这么个回事呀……这门婚事也不是不可行。熙儿那性子,果真中意长乐,定能护她一生无忧长乐,你莫要想太多。你要怕你表妹家室单薄,日后被正妃欺负,朕在成礼前多多赏她些嫁妆就是了。”
“臣妾只怕自己想得太少!莫说长乐人小福薄,家中只想捡个寒门小户把她聘出去,万万不敢高攀皇家。”元妃清冷冷的笑了一笑,“便说长乐好歹大小也是封君,婚事自有家人和朝廷做主。淳妃娘娘果然中意,便应向去向皇后娘娘提,向皇上提。如今皇长子的正妃人选尚未定下,皇上与皇后娘娘也未有为皇长子遴选侧妃的风声透出,淳妃便越过了二圣,公然登门向臣妾索长乐为皇子侧妃,观其十拿九稳之状,竟全然不给臣妾商议的余地!臣妾避而不谈,她便警告臣妾‘仔细日后做不了人’!”
她以袖掩面,发出几声啜泣:“便是不谙后宫事务如皇上,也知道臣妾再年轻识浅,也与她同为妃位。纵使言行有不到之处,自有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训诫教导,何时必得要听她吩咐行事了?稍有拂逆之处,便出危言以恐吓?如今她待臣妾已不讲情面至此,他日……”
他日倘若陛下驾崩,以淳妃之狭隘心胸、跋扈作风,试问陛下生前的血脉、爱宠,她能容下几何?
“与其坐等他日零碎受辱,还不如一了百了,早早出宫便是了!”元妃呜咽道。
皇帝听着听着,脸上渐渐变了颜色,此时更是勃然大怒:“好个淳妃,谁给她的胆子!”
淳妃为子索要黛玉为侧妃一事可大可小,往小里说,不过是一名低情商却又爱子心切的母亲急着给自己的儿子讨一房美妾却无意中忽略了顶头还有数重上司罢了;而往大里说,无视皇后、威胁宫妃、逼勒士大夫之女,她样样擦了边。最严重的是,她临走前的那句气话犯足了帝王的忌讳。
汉时景帝曾有意立太子之母栗姬为皇后,便以善待诸妃嫔及皇子之言试探,不意栗姬口出怨怼之语,景帝因之不满,太子日后被废也不乏此事的影响。而如今的皇帝最大的心病莫过于子嗣之事,自己已不算年轻,偏偏除皇长子外的诸子实在年幼,倘若自己有个不测,诸子没有可靠的保护者,难保会出事。好在皇长子待诸弟向来亲和,皇帝才放下几分心,可他哪里想得到自己一个着眼不着,皇长子之母背后居然张扬到了这等地步!
元妃是宫中最受宠的妃嫔之一,她尚且要为了名没个影的侧妃出口威胁,日后甚或他有个不幸,她会如何待这些宠妃们,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朕还没死呢!
“忠良之后,岂能容她这般挑挑拣拣?贱婢出身,即便忝为高位,也洗不脱小家子气!”皇帝帮着元妃骂了半夜淳妃,才哄得她回转了颜色,昏头涨脑的歇下,心下兀自气恼不休。因此下便存了主意,定要好好的查一查皇长子目近来的行径。
次日皇帝起身后便命人调查,得知皇长子并无劣迹,可元妃告淳妃的句句也确非刁状。淳妃回自己的寝宫后确曾大骂元妃“不识抬举”,且从前虽然低调,可随着皇长子渐受重用,行事的跋扈程度也确是水涨船高,只因其他高位妃嫔不搭理她,倒还不显山露水,可一般的低位妃嫔被其欺凌者不知凡几。皇后也曾训诫过,反被其暗讽无子,气得再不管她。
看完密奏后,皇帝黑着脸在心底做自我检讨:长子不可动,可淳妃近来如此张狂,也全因长子被抬举太过。倘若再为其择一广有羽翼的妻族,两下合在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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