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结果到了楼底下,还是胆突突地,不敢再前行一步。要不,就在这儿等着,等筱妃红出来?娘的,这跟那帮傻戏迷有什么两样啊!亏咱还是林府的二爷!
正满心里打着鼓,忽然间,后院又进来一个人,蹦蹦哒哒地走到墙根儿一个小屋子那儿。林郁苍的眼睛直了。这他娘的是谁啊!分明是他那个彪悍的妹子,林樱草!她来这儿干什么?爹对女儿们管束极严,到戏园看戏已不应当,还跑到后院来!这是要偷东西吗?林郁苍欢喜地咽了口唾沫。这要是被他抓住樱草在戏园子里头偷东西,可就有大热闹瞧了,别说关省身房了,不打烂她个小手爪子都便宜了她。
眼前的樱草,穿了一件圆摆大襟短袄,淡淡的象牙黄,绣着几枝小花,配上墨绿百褶裙子,十分漂亮。她手里抱着一个包袱,走到小屋门前,并没开门进去,而是站在那儿不动了。林郁苍躲在墙边阴影下,急切地伸着脖子瞄着,却只见樱草面对着那扇木门,像看什么稀罕物似的,直愣愣地盯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老半天,她低下头,又玩了一会辫梢儿,才轻咳一声,举手敲了敲门。
嘿,还敲门,这个小屋子里头,莫非还住了人啊。但是里头并没有应声,也没人出来。樱草又犹豫一会儿,轻轻一拉,门开了。
樱草闪身进去。
林郁苍兴奋地撸了撸长衫袖子,以从未有过的敏捷,嗖一下蹿到屋前。樱草还未来得及回手关门,他已经拱了进去,飞快地把门一关,自己靠在门前,把樱草堵在了小屋里面。
“哥!”樱草惊奇地叫了一声:“你怎么在这儿?”
“嘿嘿,我还要问你呢!你怎么在这儿?”
林郁苍撮着牙花子,笑mī_mī瞧着樱草。她倒没有他预期中的紧张慌乱,不过也够窘迫的了,一声不吭地放下手里包袱,伸手来推林郁苍,打算夺门而出。
“想跑可不容易!”林郁苍虽然虚胖,毕竟是个爷们儿,掰弄这个比他小三岁的妹子还不在话下。他拽开樱草的手,抬眼瞄了瞄这个小屋。可真够小的,除了靠墙一铺窄炕,几乎是清洁溜溜,只有炉子,板凳,锅盆,被褥,几件必用家什,摆放得倒是干净整齐。难怪不锁门了,这屋子,贼进来都哭啊。
“我的好妹子,你到这鬼地方来干嘛?”林郁苍笑得眼睛挤成一条缝:“这谁住的?是个爷们儿吧?”忽然他看见炕头上有件水衣,陡地两眼放出光来:“是个戏子!喜成社的戏子!”他扯起樱草的手,防她逃脱,自己跳过去伸手一捞,把那件水衣攥在手里。
水衣,伶人扮戏时候贴身穿的内衣,大领斜襟,在腋下系带。它和班社里公用的戏服不同,是人手一件,形制又是完全一样,所以上头必定绣有伶人名字以便区分。林郁苍拎起这件水衣来胡乱一翻,果然在衣襟上看到了名字,清清楚楚的三个字:
靳天青。
这可真是冤家路窄,山水有相逢!再不认识别人,也认识这位老熟人啊。一时间林郁苍的心里头,又是讶异又是狂喜,眼睛瞪着樱草,禁不住手舞足蹈起来:
“你行!我的好妹子,我服!瞧不出你四平八稳个样儿,倒是跟个戏子有一腿!这天大的喜讯,我可得好好跟爹爹禀告禀告!嘿,好劲的一出大戏,是‘挑帘’还是‘思春’?”
樱草跺了跺脚,用力挣开林郁苍的手:
“行了,哥,你别乱讲,他是我师哥,我来看看他。”
“哥?叫得倒亲热!我才是你哥啊,你去看过我没有?”林郁苍满脸都放着欢快的油光:“想不到我妹妹捧角儿,比我捧得在行啊!我这连后台还没混进去呢,你都捧到人家房里来了!嘿,已然捧到炕上了吧?大武生功夫怎样,讲给哥听听?”
樱草皱起了眉:“亏你还自居个哥,越说越不成话。你明明都娶了妻室,还四下里拈花惹草,跑戏园子摸人家脚让人家给打出去了,好意思拿我来比!”
林郁苍一张油脸,红都不红一下:“怎么不能比?咱是爷们儿,怎么玩都成!你做姑娘的,捧角儿,哈哈,十八代祖宗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樱草没兴致再跟她这个胡搅蛮缠的哥辩论下去:“我不是捧角儿。他跟别人不一样,我们是打小儿的交情。”
“嘿,还打小儿的交情!再说下去,连过命的交情都有了吧!”
樱草冷冷地看着他:“是过命的交情。”
林郁苍咽了口唾沫。本来像是占着上风的,不知怎地,在这个妹子面前,莫名其妙地就萎了下去。他丢下手中水衣,又跳过去把樱草搁下的包袱抢在手里:
“你这是给他送什么?哈哈,反正我是人赃俱获,这就回去禀告爹爹,哈哈哈!”
樱草真的急了:“你还给我!”
林郁苍紧紧抱着包袱,得意地晃着大下巴:“你抢抢看!”
樱草咬咬嘴唇,头一扬,将辫子甩到身后:“随你便吧!我喜欢靳天青,这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到爹爹面前,我也是这个话儿。”
“你喜欢一个下贱的戏子,怎么见得人?”
樱草盯着林郁苍那双陷在满脸肥肉里的小眼睛:
“他人好,心好,本事好,比你强一万倍。在我心里头,他比天底下所有人都尊贵。我不但喜欢他,将来还要嫁给他。你去跟爹爹说吧,跟全北平的人说。我林樱草,要嫁给靳天青!”
她转身推开门,冲了出去。
门外已经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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