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拳头:
“先去看看天青哥!他押在哪里?”……
炮局监狱,戒备森严。普通犯人也还罢了,政治犯那儿,更是严加看管,等闲不让探监。
“我们是他的弟弟妹妹……”
“是他祖宗也不成。”狱警翘着二郎腿,看笑话似地瞧着樱草和竹青。“政治犯,□□!明白吗?”
“他不是□□……”
“新鲜,跟我说这个?只怕得去跟阎王爷说喽。”
樱草和竹青对视一眼,两个人的脸色,都是一片惨白。
“还不快走,你们以为这是哪儿,庙会?”狱警斜视着樱草,上下打量,忽然眼光一亮,停在她的手腕上。
樱草低下头来,看到了自己腕上的翡翠镯子。那还是前清宫里的东西,色做碧绿,深邃润泽。她并不在意它的价值,但这是她娘戴过的,有着娘的气息与手泽,所以视若至宝,时时带在身边。
“不过呢……”狱警说。
樱草一咬牙,褪下镯子攥在手里,犹豫地抚摸着,一时没有出声。那狱警也没再驱赶他们,贪婪的目光,紧盯在镯子上。
“长官,您行个方便。”樱草微微颤抖着,递上那只镯子。……
监狱会客室,狭小,阴冷,被一座木栅栏一分两半,各放着一副桌椅。樱草和竹青坐在栏杆外,紧张地望着里面黑暗的通道。
两个狱警押着天青进门的一刻,樱草脑中一阵晕眩。她几乎都不认识他了,那丰神俊朗的师哥,此时憔悴得不像一个真人,脸色苍白,毫无血色,身穿破烂的囚衣,手上脚上,都锁了镣铐,走动时候,铁链拖在地上哗哗作响。他抬眼看见樱草和竹青,神情惊愕万分,盯了他俩好一会儿,才在木栅栏里面坐下:
“樱草,竹青……你们怎么来的?”
“天青哥!”樱草的泪珠在眼中飞转:“你受苦了……”她焦切地端详他,上下打量他的脸上身上,猛然间,看到他脖颈上一条粗长伤痕,一直延伸到囚衣里,颜色已变成暗紫,依然触目惊心。
“他们打你了……”泪水终于从她的眼眶涌出,不受控制地掉下来。
天青勉强笑了一下:“别哭,都过去了。”
两边都站着狱警,荷枪实弹,紧紧监视着他们。天青没有办法详述发生的事情。他已经仔细想过了:不能讲,不可以讲。这样险毒的陷阱,没有谁能救他,政治犯,最重最敏感的罪行,人“赃”俱在,谁能开脱?挣扎下去,一旦连累了师妹师弟和师父……自己在这世上已经没有什么亲人,他们就是自己最亲的人,这条命宁愿送了,也不能伤到他们。他凝视着坐在对面的樱草,她也正睁大眼睛望着自己,满脸都是泪痕。她还穿着学校制服,身材纤纤细细的,这样瘦小,这样柔弱,脚伤多半还没有好,却不顾一切跑到这种地方来探望他……
“你们来了就足够了,我心安了。樱草,别哭。竹青,你怎么也哭,小姑娘似的。”
樱草用力抹去眼泪:“天青哥,我们想法子救你。会公开审判吗?那些传单不可能是你的,大伙儿都能给你作证。”
天青沉默了一会儿,说:“听说现在非常时期,政治犯可以不过审。”
竹青急道:“那怎么成?就这样,没有说理的地方了?”
“我这次……有人算计好了害我的,证物直接从我屋子里起出来,很难开脱。”
“什么,有人害你?”竹青跳起来:“谁干的?我宰了他!”
“就怕你这样。别问了,命当如此,我认了,只是……拜托你一件事。”
竹青抓住木栅栏:“什么事,你说,我拼了命也会做到!”
“你保护好樱草……”天青的嘴唇,微微有些颤抖:“尤其是最近,多照看她。”他转过头,望向樱草:“樱草,焦德利可能还会找你麻烦,你务必防备。平时尽量在学校,或者在家里,不要出门。”
“焦德利?”樱草猛然睁大眼睛:“事情是他搞出来的,是不是?他报复你!”
“不要问了,你不要管我,当心你自己!”天青凝视她的眼睛,一刻也不肯移开:“我以后……不能照看你了,我……最不放心的……”
“时间到了!”背后的狱警吼道。
三人同时抬起头,互相看着,眼神瞬间胶结,有一种恐惧,此去再也不能相见的恐惧,贯穿了他们的心。天青被两个狱警拉起来,拖着向门外走,他转头看着樱草和竹青,目光中充满了留恋,深深地,仿佛要把他们看到自己的心里去。樱草的心一片片炸裂了,她摇摇晃晃地起身,把手伸进木栅栏的窗口,哭着喊道:
“天青哥,你……不能离开我!”
天青在这一瞬间,什么也不顾了,用力甩开两个狱警,一步奔回窗前。隔着宽大的窗台,他使劲向外探着手,手铐一下子就擦破了他的手腕,但是他终于碰到了樱草的手指:
“樱草……你好好儿的……”
天青被狱警连踢带打地架出了门。樱草哭倒在竹青怀里。
☆、第十一章铜网阵
“樱草,你,你怎么了?”
陈少湖惊愕地望着走出校门的樱草,紧张得说话都结巴起来。这一向活泼伶俐的女孩子,几天不见,好似一下子老了十几岁,不仅是脚上一瘸一拐,神情也干枯灰败,嘴唇焦裂,眼睛又红又肿,仿佛没有力气睁开来看他。陈少湖又是心疼,又是疑虑,一时间马上想拖着她去医院:
“你病了吗?今儿诗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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