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小仓库,总共只有巴掌大,搬来时候只花了不到半天就清扫干净了,什么也没有啊。难道是别人放进去的?他根本没有什么家当,出来进去的经常不锁门,如果有人想塞点东西,倒是很容易,但是,谁?社里有□□?……
“喂,兄弟,头回来吧?犯了什么事儿?”旁边犯人悄悄捅他。
天青望望牢房门上的窗口,低声说:“说我是□□。”
“啊!”那人一惊:“那可是杀头的罪名。”
天青如同被冰水泼了一身。“我是冤枉的!”
“那要看你辨不辨得清了。现在风声正紧,错杀一千,不放一个。过堂时候,要是……”
牢门忽然打开了。小屋子里顿时鸦雀无声。
“靳天青,出来!”
天青咬咬牙,拖着一身的镣铐,跟两个狱警走出牢房。阴森的走廊里,上楼又下楼,走了好远,才在另一条走廊尽头,进了一个小房间。天青一眼望进去,只见天花板上悬着一盏带灯罩的灯,雪白的灯光,射向墙边一把笨重的木椅子,房间里其余部分,都笼罩在一片黑暗中。不待他适应这里的光线,已被两个狱警推到椅子上坐下,将他的双手双脚,紧紧铐在椅背和椅脚上。
“靳老板。”面前黑暗里,有人开了腔。
天青努力眯起眼睛看着,仍然看不清楚。就像在一个正在演出的戏台上,强光照射之下,面前一片混沌,只能听得见座儿上的喧哗。他听见桌椅挪动的声响,那个人走到他面前来了。
“靳老板。”他似笑非笑地说:“还认得我么?”
天青抬起头望着他,怔了片刻。他不认得这个人。白衬衫,手里捻着一支烟,头发抹得油亮,神情中也带些油滑之气,鼻梁与额角,奇怪地裹着几处绷带……啊……忽然地,天青留意到那张阴白的脸上,一双浓黑的,几乎连在一起的眉毛,刹那间,他仿佛又回到了那场大雨里,闪电劈得眼前一片洞明。
焦德利!
天青明白了,明白这事是怎么发生的了。他怒吼起来:
“你!”
“不错,是我。”焦德利点燃手中的烟,吸了一口:“敢在我头上动土,靳老板的胆量真是教人钦佩。”他叼住烟卷,慢条斯理地解开衬衫袖口,向上挽着,眼睛盯住天青的脸:“可惜你威风也只是威风在戏台上,离了戏台,你就是一只蚂蚁。我弄死你,比弄死一只蚂蚁还简单。不过,也不能让你这么容易就死了——”
他转身从背后桌前拿起一条皮带,看了看,折了一折攥在手里,有意将皮带的铜扣留在外面,回过身来面对着天青:
“靳老板,怎么样?想讨饶的话赶紧,过会儿可就来不及了。”
天青的怒火,拥塞胸膛。这卑鄙、下流的家伙,这样丑陋,这样嚣张,这样□□裸地作恶!他当然不怕他,当真放对儿的话,几个焦德利加在一起也不是天青对手,但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他现在手脚被铐,动弹不得,拼命挣扎也只听得锁链哗哗作响,不但毫无还击之力,就算稍作闪避也是不能。天青怒目圆睁,额上的青筋都跳起来:
“有本事你放开我!畜牲!……”
“呯”地一声,皮带当头击下,从天青肩头一直抽过胸前,铜扣豁开了肌肤,烈火烧灼般的剧痛,天青感觉自己整个身体都被撕裂了。他咬紧牙关,硬是不吭一声,狠狠地瞪着焦德利,“呯”地一声,又是一记抽下来,击在耳边,天青脑海中一阵晕眩,剧痛将他拽入了冰冷的海,爆燃的火炉,犬牙交互的刀山……黑暗中有人在低声说话:
“别打着脸,二少,外头看见了不方便。”
“死都快死的人了,还管那么多!”又是一记,凶悍地抽下来,又是一记……鲜血顺着挥动的皮带飞溅到背后的白墙上。
天青渐渐失去意识了,模糊中还听得焦德利的嘶叫声:
“王处长,你少管!就是要他死!敢找事的话,叫他家里人一起陪葬!……”
☆、第十一章铜网阵
“……多谢天,我的心又一度的跳荡,
这天蓝与海青与明洁的阳光,
驱净了梅雨时期无欢的踪迹,
也散放了我心头的网罗与纽结,
像一朵曼陀罗花英英的露爽,
在空灵与自由中忘却了迷惘……”
樱草伏在宿舍窗前,轻声吟诵徐志摩的诗句。
自从广盛楼别后,她的心里,满满的都是幸福与期待。
什么叫幸福呢?幸福就是求仁得仁。对别人来说,它不见得有多么重要,但那是你最大的期望,最深的思念,最重的牵挂,就这样从天而降,送到你的面前……樱草没有想到,自己在天青心目中,竟有那样的位置,他说:有人比在意他自己,更在意你!天青哥……她很后悔自己没有说完那句心里话:我也是的啊,天青哥,我比在意我自己,更在意你!
这一切,是真的发生了吗,还是只是,她执念太深的梦境?因为来得太美好,太突然,简直让她都不敢相信。天青哥的“在意”,是不是真是她心里想的含义呢?他一向都是关心她爱护她的大哥哥,他对她的在意,从来都不曾缺少过,或许他仍然是把她当作小妹妹来倾心关照,一切只是樱草想得太多?越是在意,越是患得患失,樱草的心里,一忽儿觉得尘埃落定,生命踏实圆满;一忽儿又觉得一切还是未知,全是她自己的一厢情愿。她盼望着再见到天青,想听他说话,想对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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