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几个周——不,几个周有点太长了,就过几天再说。让他在当下好好过一下这些平凡的、诗歌与水梨般的日常。
反正去新西兰攻略是已经做好了的嘛,又跑不掉。不行的话,还可以等到南半球的春天呀——师兄好不容易将自己与世界系了起来,现在不急于去冒险。
夕阳最后一丝余晖沉入大地,云层撕扯,露出最后的玫瑰色。
许星洲开开心心地勾着秦渡的手指,晃了晃。
那一对年迈的夫妻已经走了,他们便跑去上车,秦渡发动了车子,车外夜幕降临,校区中亮起温柔路灯——许星洲突然想起在学校第一次见到秦渡的那一天。
那天似乎是一个下着大雨的,再普通不过的一个春日周末。
车窗外霓虹映着黑夜天穹,上海的天空连北极星都瞅不见。秦渡突然笑了起来。
他坏坏地笑着问:“小师妹,你猜猜看……今天下午师兄找你,是要做什么?”
许星洲一愣,毫无新意地答道:“……吃……吃晚饭么……?”
秦渡伸手,在许星洲额头上叭地就是一弹,接着把一个小文件袋丢给了她。
许星洲满头雾水,将那个文件袋拉链拉开——接着秦渡拧开了车里的灯,映亮了躺着两本护照和两张身份证。
许星洲的护照失踪了快半年了,她大一的时候去办了之后,就不知塞在了哪个角落里。而秦渡的护照则明显皱巴得多,显然用了一些时日了,上头还包了个皮儿,贴着一张写着字的黄便签:
「浦东t2——奥克兰国际i;
20:35-次日12:05
航班 nz289」
许星洲:“……!!!”
秦渡眨了眨眼睛,揶揄地问:“嗯?怎么说?”
许星洲那一瞬间头发丝儿都炸了。
那时他们还在校园子里。
剑兰与芙蓉树后无数同学穿行而过,他们或高或矮或胖或瘦,笑着或是哭着,焦虑着或是放松着。
微电子楼的实验室啪地亮起了灯。
他在这个无比平凡的世界的周五傍晚,这样宣布:
“——去冒险吗?”
“师兄和你一起疯一次。”
……
地上的阳光是八分钟前的太阳,现名为勾陈一的北极星是四百年前的星光。
距离银河最近的仙女星系与这颗行星,相隔二百五十四万光年。
在这亿万行星中,广袤无垠的地球上。
拥有当前的生命既是亿亿万分之一的概率,数十亿年前的生命螺旋拧合,而这无上的幸运,给予每个‘我’的存在的时间,也不过百年-
许星洲趴在秦渡的肩上,因为两张机票哭得抽抽搭搭的……
傍晚马路堵得水泄不通,秦渡一边忍着笑给小师妹擦眼泪,一边瞄了一眼手表——那是晚上八点五十的飞机,如今已经六点三十七了,而他们连中环都还没挤出去。
“还哭?”秦渡敲敲许星洲的脑袋道:“是师兄不爱你吗?下车,坐地铁。”
许星洲,抽抽噎噎地嗯了一声……
秦渡:“……”
秦渡明知道许星洲是对坐地铁‘嗯’的,可是还是使劲一捏许星洲的鼻尖儿,嚣张道:
“放屁。”
“——师兄他妈的,最喜欢你了。”
车水马龙,他欠揍地一边捏许星洲的鼻尖,一边这样说。
——喜欢到无以复加。
喜欢到甚至接受了‘生而为人’的一切苦难。
…………
……
生而为人,与生俱来的就是无尽的折磨。
我们脆弱敏感天性向死,恐惧贫穷与疾病,害怕别人的目光抑郁自卑,易怒暴躁,因此数千年前潘多拉魔盒放出了一切令我们生老病死的诅咒。
——可是,‘生’是一生也只有一次的馈赠。
所以我愿你去经历所有,愿你去历尽千帆,去冒险,去世界尽头嘶声呐喊,去宇宙航行。
人毕竟只活一世-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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