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湛站在监控器后的角落里,默默地看着。
居家谢刚好过来,见江湛在看柏天衡,连忙道:“要不要去房车那里?”又劝:“别看了,还是别看了,你看你也要跟着难受的。”
江湛摇头:“没事,我不会。”
这一天拍摄下来,主演基本都脱层皮,陈云岭一句话不说披上衣服就走了,柏天衡从一声“收工”开始,皱起的眉头就没放下过。
居家谢赶忙给他递水,柏天衡接都不想接,还是江湛把水拿过去,给他拧了瓶盖,说:“多少喝一点。”
柏天衡这才卸掉了一口气,接过水喝了一些,满身疲惫。
江湛这才知道,《野蛮》拍了多久,柏天衡这种状态持续了多久——为了角色的需要和情绪的连贯性,他基本不让自己出戏。
这是导演的要求,也是柏天衡为了保持角色状态必须做出的牺牲。
而整部戏根本不在于外界讨论的同性话题,《野蛮》围绕的主旨始终在“成长”“家庭”“亲子关系”方面。
讲的是一个叫陶雨的男生,成绩好、也考取了名校,本该前途敞亮,却因为性向被病重的母亲发现,而与家人一步步走向决裂,最终人生走向溃败的故事。
饰演陶雨的,正是柏天衡。
电影已经拍了一半,目前在拍的剧情是整个故事最关键的部分:母亲病重,极差的j-i,ng神状态和强烈的求生欲让她催生了给儿子“治病”的念头,这个阶段的陶雨面临j-i,ng神、经济的双重压力,很快因为频繁奔波医院总是请假丢掉了工作,还要被母亲威胁去“治病”。
导演一直在演技上打磨柏天衡,希望他能把陶雨挣扎着一点点溃败的状态展现出来。
也总是不满意,希望柏天衡在这个阶段能有更多更丰富的内在层次。
导演不停地说,不停地说:“这是一个摧枯拉朽的过程,亲情再伟大,相互折磨的过程中,也慢慢耗尽了。”
导演:“母亲是病逝,但她j-i,ng神强大,儿子没有病,他是j-i,ng神上被折磨死了。”
导演:“没有克制的关系,就是野蛮的,哪怕是最浓的血缘亲情,也会崩盘。”
柏天衡被催着、被要求,他在现场和其他演员磨状态,自己陷在陶雨的情绪里,一遍遍演,一条条拍。
很多时候,柏天衡不是柏天衡,他就是陶雨。
居家谢在旁边看了都怕出问题,可拍戏的东西他根本管不了,柏天衡也不会听他的,只能让江湛无论如何多陪陪。
江湛陪了。
每天一起上工,一起收工。
柏天衡拍戏,他就在旁边看着,柏天衡有时候会陷在陶雨的情绪里一个人胡乱地到处走,他就默不作声地跟在后面。
柏天衡有时候会想喘口气,江湛看出来,就把手伸过去,让他牵一会儿。两人就牵着手在剧组,一个看剧本,一个看金融专业书。
才五月份,大夜戏的时候,室外还是很凉,柏天衡拍戏穿得单薄,江湛会给他温点汤汤水水的带上。
非常压抑的时候,柏天衡陷在状态里,会很想干呕,江湛就把人带回房车,休息一下,亲一亲。
柏天衡长时间不出戏,心理状态越压抑,越会想亲近,他在剧组没有避讳地要牵手,江湛就让他牵。
牵到后来,在剧里饰演谢归南、和陶雨有一段隐晦的感情线的年轻男演员,看到江湛就要撤。
江湛还揶揄道:“你看看,我就说我来监工的,效果出来了吧。”
柏天衡一手捏着他的手腕,一手剧本背台词,哼道:“生怕别人不知道你管得严。”
江湛站在旁边,侧着身,也在看书,淡定地回:“对,我就是管得严。”
五月中旬,江湛快离组的时候,柏天衡和导演在拍摄现场发生了争论。
起因是导演和编剧一起改了剧情,增加了母亲要挟逼迫陶雨,要陶雨去“治病”,在j-i,ng神病院“治病”的这段。
导演认为:这个剧情后,陶雨会陷入深刻的憎恶中,是母子关系彻底崩盘的重要阶段。
柏天衡没有认为什么,他只是不能理解这个憎恶。
在他看来,陶雨已经陷入了即将失去母亲的恐惧难过、甚至慌乱中,“治病”虽然让陶雨觉得排斥,但不至于对母亲产生憎恶的情绪。
导演讲得直接,很难听:“他在那一刻,就是巴不得他妈赶紧去死的。”
柏天衡斩钉截铁:“不合理。”
柏天衡觉得不合理,演的状态自然不对,导演巴拉巴拉又是一通说,柏天衡依旧不认可。
导演怒道:“你是没有尝试过,不知道真正的电流扎在身上多疼是吧?”
柏天衡:“陶雨在这之前遭受的,远胜过这些,我能理解经历‘治病’对陶雨来说又是一次折磨,但他母亲这个时候快死了,在我理解上,他会更加难过、麻木,但不会痛苦到想让他母亲直接去死。”
导演:“啊!柏天衡你怎么这么倔?你前面都拍得那么好,现在要给我搞僵在这里吗?”
……
从头到尾,江湛都站在不远处。
这次争论的后果是,柏天衡卡戏,连卡三天。
卡得整个剧组的拍摄进度停滞不前,卡得其他演员的拍摄日程都跟着延后。
居家谢在剧组各种赔礼道歉请吃请喝,好声好气地去哄导演,又好声好气地回来哄柏天衡:“老板,求你了,听导演的,可以吗?!”
又看看不远处在逛新内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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