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前台打听订房人的名字。前台报出一个陌生女人的名字,一听便是假名。
丁零皱眉离开。他想反正他认准罪魁祸首是刘宏如,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以后向他兴师问罪就对了。
他的屁股经过这一通蹂躏,习惯了填充的实感,现在失掉填充物的冲撞刺激,反而空荡荡的,自己犯贱地收缩起来,无声地渴求着。丁零想想就恨。他又想到落入刘宏如手里的那些照片,连忙伸手捂住嘴巴,怕自己尖叫出声。
他深深吸了几口气,安慰自己:“已经这样了,急也没用。他不就要我和他一块儿吗?我已经答应他了,他自己以后别后悔才好。”
丁零心里涌上无数残忍的念头。对付刘宏如,他还是有把握的。尽管最近刘宏如的举动屡屡大出他意料之外,但仍旧不能动摇他对他经年养成的看法。
“我会顺利拿回照片的。”躺在床上的丁零对自己重复了几十遍这句话,累得睡了过去。
似乎没过多少时候,他就感到有人在拉他被子。他本能抱紧被子,把头往里缩了缩。
那人也不勉强他,转而撩开他额发,在他额头轻轻一吻,就出去了。紧接着从厨房那里传来他笨手笨脚做早餐的声音。
丁零睁开眼。天已经亮了,阳光无孔不入地照射进来。丁零刚睡醒,眼睛和心都湿漉漉的,格外柔软。他摸摸额头,露出幸福的微笑。
但他动了动身体,心情又沉了下来。好像一个刚充上氢气准备起飞的气球,没等飞起来,就被人恶作剧地戳破了,成了贴在地上的一块破皮。
焦躁、仇恨、委屈等诸般情感,恶狠狠侵袭着丁零。他恨恨想:“我真是命运多舛,事业和感情上才呈现转机,就遇到这种破事。一个处理不好,全都要玩完。”
他叹了口气,决定先不去想这些事情。
外面房间中传来烤面包的香气。“叮”一声,是面包烤好了。
丁零皱眉,想:“峥云哥哥天天烤面包吃。不知奶油够不够。还是不要买了,他血脂不低,别吃出病来,以后只许他涂果酱……”
张峥云喝着咖啡,咬着涂上厚厚奶油和花生酱的烤面包,边吃边看报纸。电视也打开了,午间新闻播报员优雅而准确地将发生在中国和世界各地的最新大事和奇闻异事传达给收看者。
空气静谧地流淌着,像有一条闪着银光的长河潆洄穿过房间,和昨夜那条黑漆漆、只闻暗流的河有着天壤之别。
丁零躺在床上,还是思考起对策来。他必须小心翼翼,才能取回照片。不过之后呢?刘宏如既然这样不上道,他是不能再和他一块儿了,那要怎样才能令他甘心放手?客厅里的新闻声漠然地传进来,他一只耳进,一只耳出。
张峥云的早餐快吃完的时候,才听到身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丁零光脚裹着被子,从卧室里冲了出来,惊愕地盯着电视画面。
电视画面大半被攒动的小黄球占据了。几个城管正在和当街卖小鸡小鸭的个体户们交涉。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丁零瞪着鸡鸭看了半天,才回头看张峥云:“我好像听到……”
张峥云向他扬了扬手中报纸:“你没听错。刘宏如昨天深夜,在医院抱病身亡了。”
丁零颤颤巍巍走过去,从他手中接过报纸。头条新闻,白纸黑字,写得明明白白,不可能出错。
“可是昨天深夜……”丁零心头,从未有过的混乱起来。
第 9 章
当我搜索枯肠时,我发觉去做什么人的伴侣,什么人的同等人,
以及影响世界使之达到更高的境界等等,我并没有感到什么崇高可言。
我只要简短而平凡地说一句,一个人能使自己成为自己,比什么都重要。
——弗吉尼亚伍尔芙
刘宏如的突然死亡引起一阵热议。官方说法:刘宏如于半年前就确诊胃癌,治疗无效,死在病床上。但民间另有说法,千奇百怪,无所不有,其中较靠谱一种,是说刘宏如在权力斗争中败北,但对方不愿赶尽杀绝,只要他保证退位即好,所以对外宣称他死亡,实则令他改名换姓,移民国外,终身再不许踏入中国一步。
丁零和大众一般稀里糊涂。他较为相信假死出国那种说法。
在他从新闻中得知刘宏如“死讯”后第二天,他便收到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八个字:“一切安好,缘结来生。”
他对着这条短信反复看了三十几遍,然后将它删了。他没对任何人透露一个字。
刘宏如死也好活也好,他于此时默默消失,对他来说,时机再好不过。
他消失后,丁零倒又念起他以往的好处来:他的暗助、他的包容、他的体贴……除了那天晚上绑架自己及前一次在翔凤斋的失控,刘宏如作为情人,其实没什么可指摘的。床上功夫不好,可毕竟也尽力了。
丁零仍旧认定那天晚上绑他去欺负、拍照的主谋是刘宏如。他挂心那些照片,现在它们成了战后埋在贫瘠土壤下的炸弹,杀伤性几等于零,没必要为寻找它们大费周章。可它们在那里,始终是隐患。
丁零是心思重的人,平时就睡眠不好,现在有了这重心事,更常失眠。
张峥云陪着他时还好,两人在床上大战一场,混累了就睡过去了。但前两天,张峥云收拾东西,搬到他在太庙附近的工作室去了。丁零晚上一个人,不肯吃药,只好抱着枕头,听听音乐,看看电影,或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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