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道:“难道南山派和八卦门的纷争也是做戏?”
“不,他们确实被四叔坑害了。”温卅道,“不过目前你千万别走露风声,此间事我并未对庄主如实相告。”
“你到底还瞒了我多少事?”我捏了把温卅的脸,心中感慨这孩子何时心思深沉到了这地步,“你起初不是告诉我你怀疑八卦门与四叔有勾结?我这几日盯着念酒,我甚至疑心念酒是三面细作。结果你们今日突然跳出来揭发厨娘。我简直一头雾水好吗!”
我前日里还找与庄主独处的机会告诉他,念酒很可能不止在万象山庄和八卦门的双重身份。他既能做八卦门的左护法,从前又是万象山庄的人,还可能暗地里与别的势力勾结。
难怪庄主只皱了皱眉便没了下文,打发了我。原来是早找出细作。
温卅道:“我不可能事事巨细无遗地告诉你,你要留在我身边就必须自己去洞察真相,不然你对我来说就只能是个累赘。”
温卅问:“我现在问你,事到如今你知道些什么?”
知道什么?我只知道庄主拿我当替身,你只拿我当陪侍你练武的工具。我当年就不该听殿下的吩咐跟随你远赴南国来当劳什子的累赘。
温卅背对我道:“早先庄主确实对我起疑,将我和你安排在他身边观察。后来我直接跟庄主挑明了我的意图――借万象山庄的势力对抗四叔,庄主虽有忌惮,却也选择相信我。尔后左护法入庄,左护法与我同时怀疑对方背后倚仗着四叔的势力,最后庄主出面调解了。”
我惊诧问:“你跟庄主袒露你的身份了?!”
“不可能的事。”温卅大概又在心里嫌弃我蠢。
我揶揄道:“所以你们议事的地点是在床上么,为何我总不知道。”
温卅被我气得发抖,我伸手搂住他的头。
“好了,反正你永远也不会是我的对手,注定了得受我保护一辈子。”我蹂·躏了一把温卅的头顶。
这孩子,小时候天天黏着我比试,说有朝一日一定会赢我,说等他有了封地就向殿下要了我,说以后双人两马仗剑天涯,怎么长着长着就变了呢。
翌日,我正欲推门,却听到门内的窸窣。我透过门缝见念酒坐在庄主的椅子上,庄主俯身单手撑在念酒脑后,一手撩起念酒前额的刘海。
原来庄主额上黥的“九”字是一对,念酒在同样的位置也刺了个字――“廿”。
庄主的吻落在了念酒的“念”字上。两人视线交缠,靠得越来越近,最后双唇热切地贴在了一起。我蹑手蹑脚离开了是非之地,白日宣淫,实在可耻。
星辰缀满夜空的时候,念酒才从书房出来,嘱咐我不要打扰庄主休息后就牵了匹快马踏着残月而去。
庄主还是在子时醒了,关在书房发了一通无名火后,又把温卅唤了进去。
我只能在外面喟叹,庄主果然神勇过人,一个左护法根本满足不了。
··伍··少庄主和廿九。
廿九出完任务,趁着交接的间隙到庄外溜达喘息。庄主恨不得自己的手下像只陀螺,一刻也不停下。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师兄弟们早就暗自抓了流程漏洞,私底下有一套把握休息时间的方法。
廿九靠着山庄的围墙席地而坐,摸出怀里的薄饼。他刚咬了一口,就惊觉墙角有个小身影。
廿九走近男孩,男孩只直勾勾盯着廿九的薄饼。
“想吃?”廿九像逗弄一只小猫揉了揉男孩柔软的头发。
男孩炯炯有神的大眼睛怯怯地瞥了廿九两眼,嘟着小嘴不开口。
廿九觉得的心像注入了流动的血液,突然鲜活了起来,“给。”
男孩吃得很斯文,廿九忍不住又伸手撸了把他的秀发,很是舒爽。
“你进山庄多久了?”
其实山庄内部的师兄弟交情并不深,很有可能在一个屋檐下住了数年还没说上几句话。庄主不在乎他们的性命,经历过太多生离死别,他们已然不想重复失去挚友的伤痛。既然不知道对方何时会离开人世,**脆就不深交,他们慢慢活成了任人支配的工具。
男孩不说话,廿九转念诱道:“今天附近的镇子有集市,要不要跟我去玩?”
男孩的眼睛明显亮了一瞬。
廿九自作主张捞起男孩,施展轻功飞身而去。
廿九一路絮叨:“我也是像你这般大被卖到山庄的。你还在集训吧,师兄告诉你要趁还有休息的时机好好玩儿,以后的日子可枯燥了。”
“看你轻的,是不是总是被师兄弟欺负,吃不上饭?以后饿的话就偷偷来找我,我在厨房那块跟厨娘可熟了。”
“对了,你还没到排名的年纪吧。入庄前叫什么名字?”
“蕴儿。”男孩终于松了牙关。
集市行人熙熙攘攘,落地的蕴儿就跟得了自由的鸟儿似的,在人群中乱蹿。
两人逛到华灯初上,廿九抱着蕴儿几个空中踏步,到了小镇最高的房顶上。视野一片开阔,黄的红的灯影交相晖印,又倒映在纵横交错的流水中,整个镇子都笼罩在一片暖黄的光晕里。
蕴儿抱着满怀的零食不敢擅动,转身攥紧廿九的手,想起还没问廿九的名字。
蕴儿此刻对廿九没了防备,问:“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廿九。”
蕴儿立刻改了口:“廿九哥哥。”
一声廿九哥哥叫得廿九身心愉悦。
送到两人相遇的地方,蕴儿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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