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是件小事,但陈母却面色大变,声音都有些不稳:“阿淑啊,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还会骗你不成?”
喜轿里面静悄悄不答话了,陈母的心被提了起来,上不着天下不着地,晃晃悠悠的难受。
这是什么意思?是还在怀疑什么?还是被自己说了一句以后不好意思了?
想到林家是重规矩的人家,里面的女儿脸皮薄,大约是后者吧。
陈母嘴巴微微张开,想要说话,喜轿里终于传来林淑阁的声音。
“陈夫人,恕淑阁无礼了,我虽然养在深闺,却也听说过如今新潮。例如诸‘先生’与‘女士’为反对父母命、媒妁言而出走……陈公子去过法兰西,广见洽闻,该不会……我家蓬门陋户,却也有小家之法,实不敢冒险,只能请陈夫人先行体谅一二,若是淑阁小人之心了,此事过后,我必会诚心向陈夫人及陈公子请罪,认打认罚。”
声音柔和而平稳,不似一般卑弱闺秀,却也不算出格,显示出了良好的教养。
喜婆还端得住,虽然惊讶,却不在面上露出来。
而陈母则面色一白,支吾着说不出话来。
因为这是真的!留过学的陈培期确实学着时下年轻人流行的那样,离家逃婚了!
想到儿子摆在书桌上那封留书,陈母呼吸又不稳起来。
其实她知道他对于这门婚事一直不情不愿,可是她自信自己的威严与眼泪会使儿子屈服,谁想到……
陈母从前到底没做过什么坏事,此时一心虚,就手足无措起来,她拦了拦小笼,没拦住,只能任小笼进了家门。
那些围观喜事的街坊邻里们窃窃私语着这变故,看在她眼里也好像是在指责她无耻的骗婚。
其实她没有骗婚!陈母心里委屈甚重。
因陈培期是在婚礼前夕才逃的婚,那时一切备好,林淑阁就要过门,陈母怕这件事传出去难堪,才瞒住了林家。
可这也是为了林家和林淑阁的颜面啊!
陈母这样想着,便心安理得的准备先将人娶回家,再好好安抚便好了。
毕竟从私心里说,她对林淑阁是很满意的。
在她那一辈还没有如今的新思潮,学的想的当然也是老一套。
如今那些‘小姐’‘女士’们,穿的暴露,说的荒唐,还称婚后也要工作,抛头露面的,那怎么能行?!
所以难得有个林淑阁,一举一动都是大家规范,年纪又合适,真是再恰当不过的儿媳人选!
陈母不想悔婚,一切照着婚礼程序在走,只等林淑阁进门。
她也知道,这确实委屈了林淑阁,只不过嫁进陈家就是陈家的人了,为培期受委屈也是应该的。
重点还是儿子那边——陈母心想,他总得回家,到时候日子久了,他也就得认了。
到时候她督促着儿子,好好对林淑阁,她自己也不学那些恶婆婆立规矩,这也算弥补林淑阁了。
以上是陈母所有的苦心,只是似乎不被林淑阁体谅。
小笼从陈家跑出来,面色难看:“堂厅没见陈公子。”
这话一说,原本围观的窃窃私语变为了明目张胆的指指点点。
陈母的脸白了又红,红了又青,极为精彩。
喜婆悄悄着退到了一边,从人群中溜走——她虽然是帮凶,但君不入瓮,就不再关她的事了。
眼见着这场尴尬要变为陈家的笑话,陈母咬了咬牙,“阿淑,是培期那孩子不懂事,等他回来我一定好好教训他,但你这个儿媳妇我是一定会认的,你出来吧,陈家不会亏待你,我亲自带你去拜祠堂!”
大红的门帘动了动,先下来一双秀气的脚,接着是一身红的新娘子。
陈母松了口气,上前要拉林淑阁的手,林淑阁轻轻挥开,拉掉了自己的红盖头。
“陈夫人请自重,我非陈家人。”林淑阁低着头,用手帕拭去并不存在的眼泪。
“你这孩子,别说气话,要知道你和培期啊,三媒六礼,就差着临门一脚,再说我们两姓之谊,岂能说断就断?”
“那也是我父不知道陈公子的荒唐作为……陈夫人,您不必多言了,此事多有严重,我得回去告知我父。”
本该怯弱的闺秀这一刻挺起了脊梁,也不顾自己一身喜服,在丫头的搀扶下转身就走,陈母拦也拦不住。
实际上陈母也并不很敢拦,邻里细微的‘骗婚’声让她浑身不自在,她自觉丢了陈家的脸,只想回到祠堂跪下请罪。
至于林淑阁……陈母叹息了一声,可惜儿子没福气。
……
蜿蜒的街道,行人诧异的眼神,林淑阁低着头似乎羞愤,内心却毫无波动。
剧情中,原主嫁进陈家后,陈母才对她说了陈培期逃婚的事情。她愤怒却又无力,三从四德的教育压得她虽不甘心,也只能屈从。她对陈母言听计从,包揽家务琐事,洗衣补贴家用,让一切井井有条,同时期盼着陈培期的归来。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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