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本清誉。
曾静昭说,朕会慎重决定。
朝臣们的沉默里仿佛带着一种不满和期许。
曾静昭又说,“朕会,秉公处理。”
散朝之后,她立刻派人去宣召段镝之回来。梁烈按惯例要和她在朝会后议政。此事又涉及宗室,正在宣召在家养病的宗室长者晋王进宫面圣。殿内只有她和梁烈两人肃然坐着。“丞相以为如何?”“陛下所问可是刺杀江陵王一事?”“是。”“陛下既已说秉公处理,自然知道该如何处置。”曾静昭苦笑道:“爱卿看来对朕与校事府也十分不满。”“臣不过说了实话而已。”他看一眼曾静昭,看见对方苦恼的求助的表情,他叹口气正色道:“陛下现如今从速处理为上。否则事情发展下去,对陛下不利。”曾静昭点头,又想开口之际,外面同传晋王赶来了。梁烈低声道:“至于别的事,是陛下自己的事,老臣不敢替陛下做主。”
曾静昭知道他必是已然知道了她们的关系,才拒绝回答任何接下来的问题。她也知道自己的处理方法无外乎那么几个,唯一值得考虑的重点只是如何处理自己和段镝之的关系—究竟要不要把段镝之直接推出去承担所有呢?那样她只怕是必死无疑。还是向外公布自己也有错没有阻止段镝之,那样势必让自己也背上责任,从而威胁自己和德昭的法统。
梁烈当然不敢替她选她要怎么处理自己咬人的猎犬。
晋王在路上就听说了此事,登时怒不可遏。对着皇帝,年纪一把身材肥胖的晋王一把鼻涕一把泪捶胸顿足的请求皇帝严惩段镝之和其他的涉案者,尤其是段镝之,非要她偿命不可。说得声泪俱下,曾静昭免不了下来亲自安慰他—这一安慰不要紧,晋王像突然恢复神智了一般,说为陛下和太子殿下着想,应该将段镝之从速下狱,然后朝廷在议论如何处置,尤其要征求江陵王家人的意见。此事务必从快从重,否则对陛下不利!
梁烈本意说完朝政他就走,奈何晋王一副拉着他一起找皇帝要个准话的样子。曾静昭左右为难,好说歹说劝走了他们。一个人坐在龙椅上面对着空荡的大殿发呆。她左手边有虎符,可以召唤羽林军去把段镝之扣在路上,直接压到牢里去。虎符漆黑,雕着金丝花纹。她想起曾经问段镝之,要不要连这个也拿去。段镝之笑着说她才不要,总揽太多别人要说她坏话的,“再说了,万一有一天你要来抓我呢?”
此事人证凶犯俱在,朝野哗然,为了自保她必须处置段镝之。按律自当处斩。假如光是要求处斩,她大可以偷梁换柱保段镝之的命。就怕宗室不要求处斩,反而要折磨段镝之。恨极一个人,绝不会放她轻松去死,巴不得让她生受折磨。再者她也很清楚憎恨校事府和段镝之的人有多少。段镝之也知道。可想而知此事宣扬出去,想将段镝之剥皮抽筋的有多少。
她恐惧于做任何决定。但她不得不做。她是皇帝。
在段镝之从猎场星夜往回赶的数日历,她试图拖延时间,坚持要等江陵王的家眷来了再处理;然而天下风传此事,光是东都和京城就有无数传言,之前的诸般屠杀沉渣泛起,一瞬间段镝之所作所为皆是行凶不义,此人乃是十恶不赦的恶魔。进而就有风传段镝之秽乱宫闱,当今圣上任用奸邪等等。不日在段镝之到京的前一天,廷议上谏官们纷纷表示校事府的风气不正,不能再纵容下去;段镝之所犯之事有害陛下清誉,应当顺万民之意重责。
她说,你们说的,我都知道了。朕之前也说过很多次,朕会秉公处理。谏官们又说,陛下当降旨一道,将其欺君罔上之事昭告天下。曾静昭看着他们,殿外是个雪后晴天,反射的光芒太过耀眼。曾云昭的家眷来了,来的比预料中快,简直好像是一早就知道要来似的。江陵王妃穿着孝服跪在地上哭道,我不要这人死,我要她生着受罪,直到老病而死,用她生的每一天来给我冤死的夫君赎罪。
作者有话要说:
{12}又称乌夷、乌耆、阿耆尼,新疆塔里木盆地东北部古国,在今新疆维吾尔自治区焉耆回族自治县附近。
{13}类似情节出现在电影《夜宴》中。
第16章 十六
段镝之在进宫门的时候就被羽林卫给抓了,直接关进大理寺的牢里。她知道事情败露了,也不是没想过她可能要承担所有罪名,她也考虑过被处斩的可能性。她也能想到,对于曾静昭来说最保险的处理方式就是把一切都推到自己身上,推的一**二净,一切都是她欺君罔上,一切都是她祸乱朝政,玩弄权柄,甚至有必要的话,大可以再给她也扣点别的罪名。等到来人宣旨然后把她押赴行刑室的时候,她几乎是带着一种自己是晁错为景帝而死的悲壮心情去的。
圣旨说她欺君罔上残害忠良,本为斩首之罪,但念其为功臣之后,在之前的一些朝廷大案中也立了功,遂决定将她处刑之后流放到玉门关外,圈禁在一处山上放羊。
“终生不得录用!死后不得葬回关内!”
这话像魔咒一样萦绕在她耳畔,即便她只听过一次。“啊…”她低声叹息,好象一只豹子。一口血吐在自己的手上,右手手腕上是当日被晋王刺出的狰狞伤痕,如今浑身旧伤争相复发,手腕大患自不例外,此刻缠着绷带敷着药。过去的事像黑色沙尘暴一样连忘记也不能,袭来之时只能接受。从下狱到在广场上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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