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又见棻与芬同音,便改唤白棻。现新诗集出版在即,秦覃的吹捧虽十分止痒,小情侣仍是要落几天的小别离。
而秦父秦母,见平日食不言寝不语的儿子,现在吃饭,竟会把手机搁在碗旁,当即试探:“这……小秦同志,谈对象了?”
秦覃一筷子夹歪,也不知是何处漏了粉红色的馅,只好端正回答:“是的。”又见父母竟已开始筹谋家宴款待了,他无奈道:“其实不用这么急的……”
白棻恼了:“儿子,你该不会是随便玩玩而已?你爸认识我的第三天,就把我往你秦家门里拽了!”可想呀,自家儿子什么性子,白棻晓得,和秦爸是同一个月饼模子戳出来的,便改口问道:“是人家娃娃不愿意?”
秦覃蔫蔫点头。
虽则情儿俩的事不好管,但见自家万般好的儿子,在感情里一副劣势的兴头,白棻怎么会乐意:“儿子呀,是不是人家没那么欢喜你啊?”
可一说完,秦覃就像是谢了的冬瓜花,还能没结成果,白棻又心疼了:“本来两个男娃娃凑一块,就挺苦的了……你什么时候领人回来,妈就什么时候见!”
而大秦同志全程:“臣附议。”也难怪能养出,秦覃这种秉性的孩子。
饭后,伍阮祺拿着文件登门。秦父秦母对他甚是熟稔,好生招呼过,才放人进书房谈事。
秦覃:“小阮,我昨天给你的图纸,是设计师修改过的,直接交给工匠吧,看看多久能出成品。”
伍阮祺稍作夷由,先答道:“工匠说,大约需要半个月时间。”接着审慎地说:“秦总,你是确定要做这个戒指吗?”
秦覃放下手里的报表,盖上钢笔的笔盖,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你昨天给我的,霍东迟和家桦的资料,我都看了。”
然后,他蓦地一笑,转而淡淡地说:“呐,小阮,你还记得,五年前我去孤儿院,把你接出来那一晚吗……”
带走伍阮祺那天,秦覃见人死气沉沉,就提议去电影院看电影,想哄哄对方。
也就是这一晚,秦覃随手买了部青春电影的票,无意间看见了银幕里的陈家桦。自此,二元一次方程的x,有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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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覃:“那天,我第一次知道世界上,有陈家桦这个人。我开始忍不住,去想很多很多。”
“我甚至都想好了,等到我和他都七老八十,我就替他染头发。他会骂我笨手笨脚。我还会替他推轮椅,再被他嫌弃,老了没力气了。也还是要带他去出去溜圈,怕他闷着。”
“你现在告诉我,他在骗我,他有一个旧情人,是他的初恋。我都不可能放手了。”
“可能就是……想当一个冤大头吧。”
秦覃以手搓脸,自嘲地说:“呵,我话太多了……小阮你就当是虫叫,听过就算了吧。”
伍阮祺闻言一抖,抬起头来:“不是虫叫,秦总是遗传了白阿姨,像个诗人。”秦覃笑了:“小阮,你是在调侃我吗?”
白棻的诗作,大多在歌颂飞蛾扑火般的爱情。读者却不知,执笔的人不是飞蛾,而是一只金丝雀。
白棻的水平,说实话,很一般,也是仰仗秦父,不遗余力出钱,才堪在诗人圈子里,留有一席之地。在秦父看来,妻子的文学梦,大抵是要比几个臭钱,贵重得多。
秦覃继续道:“照我说的,把戒指的做工要求,交代给工匠吧。最迟9月中旬要出成品。毕竟那阵子,电影节该出结果了。”
如果陈家桦拿到影帝,戒指就是贺礼。如果陈家桦没拿影帝,戒指就是安慰。
除却刚才那句,伍阮祺一直很安静,安静得吊诡,直到最后猛地开口,不再唤秦总,而是:“秦哥……”
“秦哥,你还真是勇往直前呢。”也只有从未摔过的人,才能这样勇敢了。
伍阮祺:“我会好好交代工匠的,你放心。”说完,他稍稍欠身,便退出了书房。
关上门后,走过几步,伍阮祺忽然靠在走廊墙上,拳头紧握着,使得血管流通不畅,手指半红半白,分界线明显。不由得想,如果把塑料袋套在头上,抽尽氧气,是不是脖子上也会出现这样一条痕。
瞧见伍阮祺的脸色,差得像是淹过海水,白棻邀请道:“小阮啊,要不先在阿姨这住一晚吧。你看,天都黑透透了。”
从孤儿院出来后,伍阮祺在秦家,寄住不足半年,就去念大学了。白棻与他不亲近,却全心怜惜。秦家人不信佛,没有割肉喂鹰,可他们信奉“种善因得善果”。现在,t大毕业的高材生,甘愿在秦氏当个总裁特助,白棻认为,这就是他们秦家收获的善果子。
伍阮祺拒绝了白棻的提议。
他开车上高速,路灯一盏接一盏,由点连成直线,没有起点,也没有尽头。
最终,他将车停在城郊的一栋连体旧楼前。建筑体上钉了几个掉漆的红大字:市中心孤儿院。
伍阮祺才一走近大堂,一群孩子便将他围了个里外三层。孩子小的才两岁,萝卜腿控制着学步车,自由驰骋。大的有十三四了,长手长脚的,反而因为怕羞,只站在包围圈外踱步。
伍阮祺拍拍孩子们的头,不作过久停留,穿过大堂和中室,来到了后厨。他站在一名剥蒜皮的杂工跟前,双手插袋,不发一言。
而这名杂工,正正是蓄起胡渣子的程跃。他见是伍阮祺来了,放下蒜瓣,用围裙擦擦手,恭顺地喊了一声:“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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