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温留为他的复仇大计努力时,那雪山顶观中的清和正在和一众弟子进行每日一时辰的清修打坐。正闭目静修,清和的背突然什么东西打了一下。他把眼睛睁开一条缝,见师父仍端坐在远处好像已经进入忘我境界,便把头稍稍偏向后方,果见师叔南熏悄悄对他使眼色,他知道那是叫他等下别跑的意思。清和微微点头示意已知。好不容易等宣告结束的钟声响起,前方师父的声音悠悠响起:“清和,你随为师来一趟。”清和应声,下意识去看师叔南熏,见对方一脸焦急想告诉他什么。由于师命难违,清和抱歉地对她笑笑,往前跟上已入房间的师父。
走到内间,清和反手关上门,闻着充斥房中的幽幽檀香,行礼跪地道:“不知师父找弟子有何吩咐?”真人正捧着一杯热茶细细吹凉,闻言抬眼招呼他起来,说:“快起来罢。今天找你过来也没什么,就是想和你谈谈道。”
“道?”清和不解,道这种东西玄之又玄,他可不认为以他的资历和见解能和接近飞升的师父辩个来回。真人似乎看出他的疑虑,捋捋胡子笑着说:“不必拘礼,尽管说便是。我听说,前一阵子你放跑了一只凶兽?”
原来是这事。清和心里了然,觉得这没什么好遮掩的,便径直说道:“不错。弟子见那幼小乘黄并无杀业,便放走了它。”真人叹了一声,说道:“那你可知,乘黄生性残暴,你这放跑了它,它长大后会不会再以人为食?又或者,我们太华山的弟子当着那乘黄的面杀死它的双亲,它会不会记恨在心回来复仇?”
清和一时说不出话来,顿时满室寂静,两人像是石化了一般再无动作,只有角落那香炉升起的烟雾昭示着时间的流动。约半盏茶的时间,清和终于开口说道:“那师父的意思便也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真人轻轻放下茶碗,慢慢道:“若你放走的是以日月精华为食的妖兽,为师不会过问。但为师问你,你当时可有想过后果?那乘黄日后如果杀了人,那么对于这份罪孽,你觉得自己有没有责任?即使太华观有力量诛杀它,它手里已经逝去的生命又怎么补偿?”一番话问得清和是哑口无言。他又想起自己的经历,他沉默半晌,说:“也许等到能以灵力为食,它便不会杀生。”座上的人饮尽最后一口茶,出了一口热气,说道:“但愿如此。为师叫你来,并不是责问你,而是希望你行事之前能考虑周全,知道吗?”
清和顿首:“谨记师父教诲。”又忍不住问了一句“若是师父,会怎么做?”真人双手拢进袖子,摇摇头说:“我怎么做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选择怎么做。这是你的人生,也是你所要修的道。好了,没什么事就先出去吧。”清和告退,在出去前,他听见背后的师父又问了他一句,可曾后悔?他记得自己简短而坚定地说:“不悔。”
离开那满是厚重檀香的屋子,清和长吁了一口气,往师叔南熏的院落走去。他刚进院子,就见南熏坐在院子里,见他前来,立即起身相迎,焦急神色不减,语速不慢但清晰地说道:“清和,你知不知道师父今天派人去搜查各弟子房间?我好像记得你有偷偷藏酒,想叫你回去藏……
哎,你去哪?我还没说完!”那厢清和听这话是脸色一变,转身就跑,只远远留下一句多谢师叔相告。“都搜完了,现在才着急还有用么?”南熏嘀咕。
清和是半跑回自己院子的,因为修道之人不能心浮气躁,于是便有了屋舍间不能奔跑的规定。他一路上遇到其他同门时还得刹住脚步装作不急不缓的样子,真是急得汗都要出来了,在途中心里不禁暗骂一声:破规定。
屋内陈设并无异常,若不是师叔告诉他,他未必能发现屋子被人翻过。清和小心掩好门,径直往书柜走,在拨开一堆道德经,南华经和冲虚经后,小心翼翼地把手往里伸,却不期然摸了个空。清和心下一沉,顿时生出无力感,果然被搜走了么?
清和坐到桌边,心情正郁卒着,突然想起什么,忽然惊喜得一拍桌子起身往院子走。他来到院外歪脖子树下,看着地上的覆盖着与别处无二厚度的雪,心里暗喜,迫不及待地就把土里藏的酒给刨了出来,十分妥当的藏在床底。
晚上夜深人静时,清和抱着他那宝贝酒坛和一只空碗大大咧咧的坐到屋前的台阶上。拍开封泥提腕倒酒,一阵酒香就弥漫开来。清和晃晃碗,水中的月亮便也跟着波纹起伏。要是师父看到了,说不定会气得用拂尘敲我的头。清和乱想着,一连喝了三大碗。
对月独酌,是怡情还是尽兴?又有什么兴可以尽的?总不能是借酒消愁吧?清和的思绪随着渐渐升起的酒意发散开来,又想到今天师父找自己谈话的事。师父应该是在静修结束后故意拖住自己给搜查的人争取足够的时间,至于是不是发现了南熏师叔打的小暗号就说不准了,如果发现了,那未免可怕。
扯远了。想起谈话内容,当时还算年轻的清和的内心是有些生气的。他和师父的分歧在于,师父怕乘黄残暴滥杀人,所以他斗胆猜测,若是师父,恐怕会斩草除根以绝后患。而自己则觉得它再长大一些便会以灵力为食,不会伤及其他的生灵,况且以它当时幼小程度即使放走也无甚问题,至少它不会不自量力去袭击人类。
既然举手之劳就能挽救一条性命,又何乐不为呢?
所以说,清和当时并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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