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终于作下的决定,他还是不得不在这个当口说出自己的打算,“……兵部是个毒瘤,眼下唯有尽快拿到兵权,你在朝上方能立足。”
王祺猛地看过来,晏暄顿了顿,伸手覆在了王祺手背上,手腕一转十指相扣,牢牢把对方的手握在了手心儿里,这才平静地说完:“至于密函的事……”
虽说眼下百官联名上书一事颇为急切,但解决起来也不是没有办法,不过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前提是王祺对他的信任有多少,或者说,舍不舍得。
这会儿王祺面上还算平静,垂下的眼睫颤眨了眨,有些颤动的声音却泄露了他此时不安又无措的心情:“兵权的事我心里清楚,只是战场刀剑无眼,我……”
他嘴唇抖了几下,最后还是没说完后面的话。
——他拒绝不了晏暄的提议。
因为他们彼此都知道,这是能让他安稳的待在王位上唯一且最好的方法。
晏暄笑了笑,握着对方的手放到唇边轻轻碰了下:“别担心,我的剑术你知道的,乖乖等我回来,嗯?”
早在元朝使臣来之前,以中堂为首的几人就有些按耐不住,语里语外就已经露出了蛛丝马迹。如今高丽就像一块被蛀虫爬满的烂木,外里看着一片郁郁葱葱,实际上早就暗疮遍布。
在他将密函递给对方的时候,如果没看错的话,那一瞬间王祺的脸上非但没有惊愕无措,反而在隐忍的怒气中夹杂着些……释然。
——对方或许并不是一无所觉。
怀有异心的官员们开始蠢蠢欲动,王祺必然会采取行动,无论是哪种,这都是一个可以分散敌人注意力的机会,在自身难保、人心慌慌的时候,晏暄才能够从众人眼皮子底下溜出去。
快速收拢暗网,绝地反击。
王祺被他握着的手动了动,最终还是没说什么反驳的话。
晏暄神色一动,把对方的注意力转移到另一件迫在眉睫的事情上:“密函的事你打算怎么处置?”他心里其实有个法子,不过现下却不急着说给王祺听,毕竟对方才是高丽的王,是一国的君主。
王祺没答话,脸上变幻不停,似在思索,过了会儿,才抬起眼,嘴角挂上了一抹讥笑:“既然他们选择背叛,就该承担应有的惩罚。”
他反手用力回握,眼底快速滑过杀意,声音里也透着渗骨的森然寒气——“我会设宴将名单上的人全部集齐,健龙卫佩剑待命。”
“一、个、不、留。”
2.
巨大的朱色殿门紧紧闭着,健龙卫早已准备好,安静地站在为首的队长洪麟身后,随时等待着里面王的命令。
晏暄抱臂站在一旁,今天的任务他并不打算参与进去。
这不光是出于身体里还遗留的不愿杀人的顾忌,更多的是他对王祺的担忧。对方从来不是一个软弱的君主,这一点他很早之前就知道,多年的隐忍也不过是为了表面的平和。
在他把之前命人调查的身家清白的官员名单交给对方时,这种隐忍像是终于冲破石层的岩浆,带着滚烫的杀意喷发而出,势不可挡。
也无需再忍。
晏暄回过神来,就听内殿响起一声怒喝,王祺明显不愿再和百官们虚与委蛇。
带队的洪麟明显有点心不在焉,盯着脚面的眼睛里漫无焦距,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心事,覆在剑柄上的手握紧又松开。
晏暄只是瞟了他一眼就不再看,倒是洪麟身后的朴胜基见前面的队长不动弹,才伸手拉了拉对方的衣袖,才惊醒他,随即不再耽搁一把推开门,领着身后的人鱼贯而入。
此时刚过辰时,正是新的一天开始,民间的集市也才热闹起来,头顶上缓缓升起一轮通红的旭阳,从大片的云朵遮挡中悄悄挤出来,变得明亮,越来越亮,温暖的光撒在人身上 ,很是舒服。
周围服侍的宫人早就被打发的远远的,晏暄抬头眯眼望了会儿头顶,耳边听见内殿里猛然响起的一声惨叫。
随即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一样,惨叫声、辱骂声、哭泣声、求饶声、兵器碰撞声、座椅砸倒在地的声音,其中又夹杂着其他的声音,一起混乱而噪杂地响起。
空气里一缕血腥味从禁闭的殿门里渐渐扩散出来。
他回首看了最后一眼,像是目光穿透了薄薄的木板看向了王座之上的某个人,眷恋的视线只是停留了一瞬,便毫不犹豫地收了回来。
“再见。”他哑声呢喃。
也不管那人听得到听不到,他覆在身侧的食指意义不明地摩擦了下温凉坚硬的剑柄。
抬眼,不再犹豫,大步朝着宫道走去。
3.
王祺负手站着,身后宫人提着微亮的灯笼,幽暗的灯光照亮了地上被紧紧绑着的男人脸上。
一旁跪着个披头散发不断求饶的女人,正是王后失里。
她穿着颜色朴素的衣服,头发上只戴了一根簪子,面容惨白,边哭着边抖着手想要抓住王祺的袍角——
“呜呜……殿下!我求你,饶了他吧!你饶了他吧!!殿下!!我已经失去了哥哥,不能再失去洪麟啊,殿下!!我求求你了呜呜呜……”
王祺面沉如水,他瞥了眼被牢牢压住还在不断挣扎的洪麟,对方衣衫不整,匆忙间只来得及穿了件单衣,再看不断哭诉的王后,对方纤细白皙的脖颈上遍布吻痕,只一眼,就足以他大发雷霆了。
在一眼撞破两人的偷情现场时,他不是不怒,作为王,他的威严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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