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兵牺牲时的感觉,整颗心瞬间下沉,闷的透不过气。
去世的两个大兵,一个是一连一排长楚龙,那个沉默寡言的男人在关键时刻推开了身边老乡以至于自己没时间闪躲。他还有个七岁的女儿等着他回家,可他却永远长眠在了这里。另一个是二连的大兵,张继勇,才二十五岁的大好年龄就被无情洪水夺去了生命。
而失踪的那个,是整日操心营长起居,关心战友生活的刘景利。
“都是我……”艾云辉坐在帐篷门口地上低沉哭着,“是我没拽住他,我他妈眼看着他被水卷走却什么也做不了……”
帐篷里的几个大兵也都红了眼眶,大彪哽咽:“这头发还是小刘给我剃的,这人说没就没……”
“谁说他不会回来了!”齐致辰刷的站起身往出走,“我相信他会回来的。”
坝外到底当时情况有多猛烈不是齐致辰能想象的,若是人真的还活着,搜救时是根本不可能找不到的,毕竟几百人地毯式在防护林里搜救都没有结果,若不是民坝随时可能大面积决堤必须撤离,那抬回来的定是三具尸体,这点大兵们是肯定的,因为活着的人是会有声响求救的。
一切节奏快的来不及悲伤,就像那不停下落的大雨冲刷了所有悲恸。
大兵们继续帮着百姓挪去南大山的更高处驻扎,没人提战友的离开,都坚忍的尽最大努力去保护百姓的生命安全。
雨在连续下了一天多后,呈塘人集体迁移到了南大山山顶,除了孩子们,没有人敢休息,吃不饱睡不好的情况下都有些体力不支,所有注意力都在那坝外的洪水上。
也正是在之后的那个午时民坝彻底决堤了,站在山顶能清晰的看到远处奔过来的洪水,巨大的水声有着泥沙的厚重。
所有人都是震撼的,看着那洪水呈一排线向前推进,所到之处被淹没后是平静。大家的心揪着,若是洪水临近国堤依然不减速,那最后一道防线也可能不保,呈塘就彻底没救了。
这是场赌博,在和老天赌博。赌注就是押上整个呈塘。若民坝决堤后洪水同样击垮国堤,呈塘将和那片防护林一样不复存在,成为名副其实的泄洪区。若国堤依然健在,呈塘就大有希望。
也许是上天眷顾这方百姓,洪水到了国堤后慢慢蓄积起来的水位没能超过国堤一半的高度,国堤像条盘在呈塘村西部的巨龙,将洪水成功拦截了下来。
当水面彻底恢复平静,山顶上的百姓和大兵才松了口气,甚至有的妇女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一个夏天的提心吊胆,那是在亲眼看到没有威胁后的激动哭声。
齐致辰红着眼眶站在人群里,忽然想到他姐,他姐走之前还在担心着呈塘会不会被洪水淹没,她没能亲眼看到这时刻,不知会不会心安。
从呈塘出来在南大山躲了两天多,这将近六十个小时每一分都是煎熬,在洪水越过民坝淹没防护林抵达国堤后,所有人都把绷紧的神经松开了。
有小孩用稚嫩的童声问:“妈妈,那我们是可以回家了吗?”
孩子妈妈抹着眼泪笑了:“嗯,我们能回家了。”
家,一个亲切的词。大难过后能回家的人是欣喜的,是幸福的,可那两个尸体还躺在半山腰的大兵却永远也回不了家了。
呈塘人是在快夜里雨停了后收拾东西下山往呈塘回的,他们与来时路上一样没有言语,近千人浩浩荡荡沿着国堤回呈塘。
齐致辰抱着李明达走在队伍偏后方,听着个被大兵背着的长者说话。
“这阵势让我想起年轻那会儿闹饥荒了,那年是大旱,我十多岁,到处都是这样举家迁移的老百姓,路上饿死的饿死,病死的病死,”老人长叹一声,“现在这面不少中原祖籍的都是当时迁过来的,那年就死了不少人啊……”
天灾躲不过,不管大旱还是大水,都注定要有人为之丧命。
一个小小呈塘不过是个小小缩影,与此同时的全国上下,有无数个呈塘在面临洪水威胁,有无数个大兵在失去生命。
这些大兵明明亲眼看着战友离去,明明知道了洪水有多危险,为什么还会奋不顾身的战斗在前线。他们保护的不是自己的家人,他们保护的不是自己的家乡,他们本可以不全力以赴,他们本可以去临阵脱逃,可他们没有,一个人都没有。他们把自己的生命放在了一条条堤坝上,随时等着洪水来取走,他们没有害怕么?他们害怕,有谁会不怕死呢。可真正的英雄是什么,就是哪怕很害怕也会用自己的力量去保护想保护的人。
呈塘人在经历了民坝决堤后再次被那些身穿迷彩服的年轻人震撼了,那些小伙子们在回来整顿好后继续去守国堤,一个个刚毅的身影平凡却伟大。
楚龙和张继勇的尸体被暂时安顿在了村西空地上,孟庆喜回村后第一时间去村委会打电话汇报给了上级,那到底是种怎样的程序齐致辰不太了解,他只知道孟庆喜回来后坐在他们隔壁那屋哭了。
当时喜宴厅除了在帮着周继良整理东西的齐致辰外没有其他人在,大家都去了村西国堤。孟庆喜一个人坐在屋里老泪纵横。
齐致辰听着那带着沙哑的哭声靠着门板站了很久,他没见过这样的孟庆喜,孟庆喜在他眼里一直都是个严格刻板的老干部,大兵们都敬畏他。而此时却在以为没人的情况下哭的很脆弱,也许身为一个父亲,军营的长期相处他早已把大兵们当成了是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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