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离开了吗?恍然间,施翼忽然为自己没来由的不安以及怆然所失而感到意外,好像他在过去数天以来夜夜欢聊的那股热劲,已经加足马力后却又叫他即时停火,那种好不容易生起的火苗像被人泼了一盆冷水似的前功尽弃,叫他如何接受?
月亮自云缝中透着忽明忽暗的薄光,像一道谜,让人猜不出究竟是要展露光芒,还是想保持神秘,一如此刻施翼心中对于盛加炜的想法。
换上标榜“奇门查”专用的制服,随着应接不暇的客人上门,每天例行性的工作在这个热络的周末夜晚已然如火如荼地展开。每次遇到假日,年轻的客人就特别得多,虽然比一般日子还要忙,但是年轻人用餐速度快,不会拖泥带水到了时间结束还在细嚼慢嚥。
儘管早有心里準备,然而折腾了一整个晚上,仍不免感到筋疲力竭、四肢鬆软。打完卡后,施翼在餐厅门口看到盛加炜,昨天听闻的那些话由于工作的繁忙早忘得一乾二净,此刻却因为看到盛加炜本人而如潮浪般全数冲进脑袋里,袭击着自己内心最脆弱的那块禁地——背叛。
「我们走吧……」
那个人在门口伸出一只迎接的手臂,施翼看了就觉得虚伪,想跟他说以后不用再送自己回家,正要开口之际,对方先抢了话头。
「昨天你说的有事情,是跟任识亚去吃饭?」
睥到盛加炜眼镜底下的眉头微微拧了一下,那感觉得出兴师问罪的意味,让施翼瞬间更为火大。
「没错,我是跟他去吃宵夜!」
「我也可以带你去吃呀,为什幺要跟他去?」
「我跟他去吃个宵夜有什幺不对吗?他看我晚上没吃到什幺饭,特地带我去解解饥,这样也不行吗?」施翼的语调明显夹带着不客气。
似乎被对方意想不到的凌厉口气吓了一跳,盛加炜原本飙高的气燄顿时降下不少,打探的眼光也随之变得柔和而怜惜。「你晚餐都来不及吃吗?」
施翼不予以回应,一想到对方什幺事情都没有跟他说,那幺自己又为何什幺事情都要向他报告?
「施翼?」盛加炜小心翼翼地观察施翼的脸色,暗忖自己该不会是惹他生气了?
「!」
「好吧,对不起,我刚才的口气是冲了点,我并没有指责的意思——」盛加炜迅速拉下铁捲门后上锁,动作乾净俐落,彷彿尽快完成这些既定的程序,便能马上实行下一个步骤。
「走吧!你想吃些什幺,我们顺路去买。」深怕施翼会逃开似的,盛加炜牵起他的手,一同走往停车场的方向。
不知道是不是还眷恋这种平实的温柔,施翼竟会捨不得甩开对方的手而坚决地离开。倘若真的狠心掉头离去,基于这幺多天以来他对自己的体贴与照顾,岂不是太残忍?
还是等到这最后一程送完,再跟他说清楚吧!施翼端凝着那个人寛阔的肩背,在心里这幺对自己督促着……
一路上,除了一成不变的景色自两边窗口快速闪过,还有收音机里旋洩而出虚无缥缈的空灵乐曲之外,再也没有其他足以取代此刻沈闷气氛的声响。
在那之前,盛加炜隐隐察觉施翼仍在生着闷气,却套不出话来,于是开始说些不无小补的笑话来逗施翼开心,只是讨好的话都说尽了,犹是得不到对方一丁点的反应。他还特地绕路去买施翼喜欢吃的那家章鱼烧,然而自己的这番好意却遭到施翼决然的拒绝。
「我不想吃任何东西,请你载我回去吧!」
「你到底怎幺了,施翼……」
猜不透对方的心思,又不想放弃探求的苦闷表情,在盛加炜的脸上一一展现。他没有听从施翼的话立即发车离开,当然也没有下车去买章鱼烧,只是执拗地保持原状,等待身旁的人给他一些讯息。
「如果你不想载我回去,那我自己走回去好了。」
话才说完,施翼毫不犹豫拉起门把,眼看就要下车,盛加炜情急之下抓住了他的胳臂,由于力道过强了些,施翼被这猛烈的拉回动作,硬生生地撞上背后的坐椅——「啊!」
「对不起,弄痛你了吗?」
盛加炜对于自己的冒失是既羞愧又懊悔,他慌张地放开施翼,又担忧地再度抓住对方,不过这一次却少了方才的粗暴,多了心疼的抚慰。「 你别离开,我送你回去就是了……」
当车子驶向那条熟悉的道路时,一直保持静默状态的施翼幽幽地开口:
「盛组长,谢谢你这幺多天以来的照顾,今后下班我自己走回去就行了,你不必再载我了。」
果然……还是生气了?
原本视线笔直望向前方的盛加炜,被这突来的告示给扭曲了路线,转移了他所有的注意力,却又不能表现得太明显,只能藉由紧紧握住方向盘来掩饰自己的无力感。
「至少让我知道,究竟是什幺理由……」
施翼望着窗外的乌墙如一条黑色的缎带疾呼倒退,彷彿一个不小心,便会被那无形的缎带骤然缠身,陷入那张牙舞爪的晦暗掌间,进退维谷。
在习惯了有人陪伴之后,想再独自一人穿越那条黑压压的巷道,仍不免感到一阵惶恐。
「你不是要调走了吗?」虽然不想承认自己确实因为他的调职而有所失落,但施翼仍是不想放弃这最后一丝希望。
盛加炜微微皱眉,语气里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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