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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王宫里的地龙比往年开得要早,不过十月出头就已开始烧了,正是秋意渐浓快要入冬的时候,昭远地处极北,夏冬之间往往没有太长的过渡期,总是昨日还能穿轻袍单衣,今日就得多加一件皮袄。
萧然足有一个月没再往那处空地上去,他力战数人不落败绩的英武神勇倒是传出去了,只可惜拜休戈所赐,这段事迹很快就被他们后来的那场荒唐事给取代了风头,放眼整个昭远都城,为大半臣民津津乐道的还是王上和殿君如胶似漆的恩爱。
萧然在那场情事之后缓了三四天,他本就脸皮薄,天性又单纯内敛,在休戈眼前他倒是可以大大方方的袒露心意,情事中也愿意抛开羞耻主动一些,但若要把这种感情放在大庭广众之下去说,他就远没有休戈那幺厚的脸皮了。
萧然甚至想过干脆在寝殿里蜷着不出门,等到大家把这段事情忘了他再露面,只可惜休戈俨然就是一副昏君做派,每日都需他陪伴身侧才肯勤政理事。
他万般无奈但又无计可施,只能仗着自己轻盈俊逸的轻功底子,每日窜上寝殿房顶踩着墙头悄悄的绕去寝殿,他要是光明正大的走路肯定没人敢当着他面起哄,可他偏偏这幺做贼心虚的躲着。
那日休戈看折子的时候就听见外面闹哄哄的动静,放下手里东西出去一看,刚一抬头就见萧然垂头丧气的的蹲在议事厅的房顶上,下面守了一群以为如临大敌的护卫,休戈是第一个笑出声的人,他努力绷着唇角一边克制笑声一边哄萧然下来,萧然活像个被困在树上的猫,窘迫又羞愤的竖直了毛绒绒的尾巴,从耳尖到脊背炸开了一路蓬松柔软的背毛。
牧区的传来的尽是好消息,今年牧草的长势好,夏日雨水足够,暑热预防的恰到好处,眼下牛羊丰产,只等新生的小牛犊和小羊羔再长大一些,赶在凛冬严寒之前将牛羊赶到过冬的地方圈进棚里就算顺利的过了这一年。
这样一来海力斯只要再过一两个月就能回到昭远,何淼淼因此对休戈的态度好了不少,提着裙子往议事厅来的勤了不少,休戈没她一目十行的那个本事,有何淼淼事先替他分类批注,他看着才快上许多。
萧然不是不想帮他,而是他看书读文的能耐还不如休戈,他自小只学武不学文,凌睿小时听夫子讲课的时候他就杵在门口晒着太阳犯困,之乎者也的字句左耳进右耳出。
他在议事厅里闲来无事,也拿起朱笔试图跟何淼淼一起帮休戈分忧,然而天不遂人愿,北原选拔官员向来不拘出身,有不少在母国不得志的能人志士投奔休戈,北原的文字又太过繁复,折子一律是以南朝的汉字为主,有的官员还没完全掌握这门语言,时不时会夹进一些母国文字。
休戈是小时候就跟着母亲学各国的言语文字,何淼淼是天资聪颖,到北原之后跟着休戈看得多了也就触类旁通的会了,萧然连太晦涩的南朝字都要停笔想下一想,更别提看这种东西,他低头认认真真的看到朱笔上墨迹凝固,含着榛仁的腮帮子隐隐作痛,近乎苦大仇深的捏着折子看了近两刻钟才划清了上面的重点,同样的时间足够何淼淼在休戈案上码起一摞批注好的折子。
这样的萧然实在是太可爱了,清俊干净的眉眼间夹着孩童一样的真挚和单纯,看不进东西的烦闷抓狂和一心要替他分忧的执拗完美无缺的融合在一起,休戈托腮仔细端详爱人的眉眼,至于手边的政务早就抛在了脑后。
二十多年前他的爹娘也是如此,他坐在椅上晃悠着小短腿,他那个不善政事的爹唉声叹气的拿着笔杆在折子上写写画画,贤德聪颖的秀丽女子站在案边俯身指点,休戈把这个场景记得很清楚,他的娘亲平日里眉目温婉细声细语,可一到议事厅就是铁面无情,他爹要是看不完五十份折子就死活不能回寝殿睡。
他们一家三口总是在议事厅里待到深夜,他困得在椅子上蜷缩睡去,朦胧之间能感觉到自己被娘亲温温柔柔抱起,只是不等他把脑袋往娘亲怀里拱,他爹就会拎着他的领子把他抢出来,也不管会不会把他晃醒吓坏,总归就跟宣告领土一样单手拎着他看也不看,另手揽过他娘亲瞄着唇角就是一声颇为响亮的吻。
何淼淼从案几上一抬头,看见的就是休戈叼着笔杆凝视萧然的画面,男人深邃的眼眸里映出暖黄的烛火,萧然的侧影被他满目的温情温吞裹挟着,仿佛连那一贯绷直的脊背都柔软了许多。
她不由忆起小时候在爹爹的书房门口,她总爱蹲在地上看着这个瘦削单薄小哥哥,那时的萧然像一柄泛着冷光的剑,尽管看上去不是很好惹,但总让人觉得他孤寂得有些可怜。
她也曾问过何以修,为什幺凌睿这种看上去就不是好人的人身边会有萧然这样一个很好的小哥哥,这个问题让她困惑了许久,直到她被萧然救下奔波到北原遇到当时还咋咋呼呼的少年休戈,她才知道萧然只是暂时没有找到真正的归宿而已,早晚有一天好人会和好人走到一起。
尽管眼前的场景温馨美满,何淼淼还是不能无视休戈公然开小差的行径,她抄起折子手腕一抖,精巧的手镯发出一声脆响,紧接着就是折子正中男人脑门的动静,理直气壮着以下犯上的何淼淼冷哼一声,杏眼因为不满而眯成了一条缝,听到动静的萧然显然还没有脱离文字的苦海,他揉着眼睛慢了半拍茫然抬头,何淼淼直身端坐展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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