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几个月以前,江湖上传的沸沸扬扬的黑衣杀手一事,他们也去调查过。此人行踪不定,身手诡秘,能自由操纵阴鬼死尸,李问天几乎当下就断定,这人是范卿玄不错。
为了能掌握他的去向,望风谷几乎倾巢而动,然而除了一句江南一带以外,便再无更多线索,仿佛一夕间人间蒸发。
有人说曾见过走马山巅的云端深处透出的红色光芒,听过隆隆远雷声声不断,甚至还有如泣如诉的鬼哭声,那儿原本就是一座荒山,如今更让人浮想翩翩,心生寒意。
李问天曾上山去看过,荒山之巅杂草丛生,根本没有任何隐蔽的宫宇楼阁。
然而同样是站在这一片荒岭,谢语栖却不假思索的走向了西北面的断崖,眼前明明是一片云雾,可他却迈出一脚仿佛踏上了平地,竟一步一步走向空中,云雾环绕在他身侧恍若置身仙境。
他就这样向着虚空中越走越远,直到身处云海,远方才渐渐出现了一座孤岛,上面隐约能见林立的亭台楼阁,像是一个存在于异次元的空间。
待到孤岛近了,覆着薄雪的石碑上刻着九荒二字,这里就是众人寻不到的那个神秘组织。
谢语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踏上了孤岛。如今的九荒寂静的可怕,往日里就算再多岑寂,也是有生气的,庭院间偶尔能看到低阶的杀手在清扫,或者匆匆走过。
他环顾四面,这里纵然是他的噩梦,如今看来也免不了有些怅然,空落落的庭院里,零星可以看到一些血迹,早已没了那些来来往往的身影,只有眼角余光时而扫到的几缕幽幽白影极速晃过,再看却是什么也没有。
这里就像一座死城,困着无数死魂,挣脱不得,永世囚禁,没日没夜的在这荒岛上徘徊。
他一路往里走,耳边除了风声什么也没有,直到他走到迎风亭外,忽然看到了一具白骨。
白骨上覆着少许皮肉,余下的残破不全,多半是被啃噬掉了。谢语栖简单的查看了一下这具残破不堪的尸骨,是一具男人的尸骨,在头骨处有一道陈旧的伤。
“韩戉……”谢语栖眼底划过一阵淡漠,记忆深处,他曾不止一次的恨过这个人。
九荒之中韩戉排行第六,在无数个昼夜里对他百般凌辱,不堪的回忆却随着这一副白骨得到解脱。
谢语栖起身穿过迎风亭,走过长廊,穿过厅堂,左手边的一条小路通向秋雨阁,那里可谓是他记忆中最不愿提及的地方,如今再看又是另一种滋味。
秋雨阁景色依旧,却笼罩在一片死寂之中。他是在地牢外的暗房中发现秦天羽的,刚进屋就闻到了一阵刺鼻的腐臭味,铁十字上绑着个青色长袍的人,穿透身子的铁刺已锈迹斑斑,地上的血早已干涸成了黑色,耳畔有嗡嗡的虫蝇在飞,时而跳到秦天羽的身上,似乎十分享受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腐烂气息。
谢语栖不禁微微蹙眉,刻入骨髓的疼痛感隐隐传来,这里的刑具都在他身上烙下过印痕,可如今看到当初的施刑者死在这些刑具之上,心中的滋味却难以言表。
秦天羽的尸体已腐烂大半,好些地方露出白骨,浑身生满驱虫,已与他记忆中的样子相差太多,他都认不出,这是那个曾经居高临下折辱过自己的人。
胃里一阵翻滚,他几乎一刻都停留不住,折身冲出了暗房,大口呼吸着外面的空气。
他原以为会在玲珑阁里看到穆九的尸体,然而进了屋子却只看到了素翎,靠在墙角,鸦雀站在她腐烂的尸骨上呀呀乱叫。
所有的人都死了,却唯独不见穆九的踪影,谢语栖垂目不语,眼底的光明明灭灭,过了许久他才转身离开,穿过廊下,厅堂,走过来时的路,越过庭院,下山去了。
站在走马山脚,看着灰白的天空沉默着。
这一路走来听过各式各样的传闻,他可以断定,覆灭九荒的黑衣人就是范卿玄。
“我根本不需要你替我这么做……你以为你是谁……为何你到如今都未曾明白过我到底想要什么……”
谢语栖看向西面的沙地,再过几里路便是苍域城的地界了,他还记得那一年范卿玄不顾血契来带他回家,冒着洛家弟子的生死围剿也要找回他。灿金的沙丘中一袭墨黑静默而立,风撩动衣摆猎猎而舞,在朦胧的沙尘中笔挺如松。
谢语栖不禁睁大眼,心底微微一颤,甚至就要激动难耐的喊出声,心中一个名字呼之欲出,然而方才起唇,他却看清了。
远方风尘中的那一抹素黑并非他所牵挂的那人,心中免不了大为失落。
灵畜靠近了,打了个响鼻,朝他蹭了蹭,久别重逢后的喜悦让它激动不已,几乎要把男子撞倒了。
谢语栖摸了摸乌夜啼乌黑的鬃毛,淡淡一笑:“没等来你主子,倒是把你等来了……”
他替乌夜啼整理了一番乱糟糟的毛发,看着它黑葡萄般的眼睛道:“你见过范卿玄么?”
马儿低鸣一声,扫了扫马尾。
谢语栖拍拍它,换了个心情道:“我有个想去的地方,你陪我去看看吧?”
乌夜啼眨眨眼,绕了个方向,朝谢语栖示意了一番,让他上马。
谢语栖翻身而上,晃了晃缰绳,马儿便载着他朝木牙山的方向走。
自镇江离开后,他一路往北面走,听说了范宗的重创,他想过回景阳找范卿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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