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晦星稀,是暗喻不祥么?”苏暗香心中默默地想道。
苏雨蝉见哥哥终于收了纸笔,心中欣慰,便说道:“昨天楚大哥打败了宫田诚,顾太傅和东瀛使团今天已经离开了华山,而景呈毓来华山日久,也早早启程回了雁荡山,再如何思索也于事无补了,大不了再等下次盟会了。山里夜气十分清冷,哥哥还是早点休息吧。”
苏暗香心中想道:“我谋划此事数年之久,如今计划付诸东流,哪里还等得到下次盟会?何况难保下次还会不会有另一个宫田诚,另一个顾太傅呢?”
他念及如此,便叹道:“虽然宫田诚比剑和少君护卫顾太傅之事是我不曾考虑到的变数,但我竟日以来冥思苦想,却始终想不出对策以应万全,可知我原是没有筹划应变之大才的。”
苏雨蝉听了心里也十分悲伤,安慰着苏暗香终于休息了,才肯起身回房。
深秋九月,冷月清辉,庭院里的几株枯木显得格外地峭拔,曲折欹斜的枝干在地面上留下黑漆漆的影子,孤冷僵直。
苏雨蝉见了更觉悲从中来,却又无意间瞥见隔壁少君等四人居住的院落里,一棵树杪上直立着一个白衣身影。她揉眼一看,正是燕无痕了。
苏雨蝉不免感到十分好奇,便压着嗓子叫了一声燕大哥。
燕无痕早已听到她推门出来,心中疑问她们兄妹究竟有何隐衷。然而少君不加追问,苏氏兄妹不肯诉说,他便也忍住不问,假装一切不知。
如今他听见苏雨蝉开口叫自己,便飞身而下,落在苏雨蝉身旁,脱下自己的披风给她披上,说道:“外面风寒露重,都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回屋睡觉?”
苏雨蝉不答反问:“那你呢,不也大半夜的不睡,一个人站在树杪上?”
燕无痕笑笑,说道:“偶尔而已,改不掉的老毛病了。”
苏雨蝉只觉他今日的笑容颇有些凄凉无奈,全然不似以往那般轻浮油滑,仿佛换了一个人一般,反倒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在月光下显得特别地好看。
她想起少君曾对她们兄妹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感觉得到你们似有所图,但是,我愿意交你们这个朋友。
“燕大哥也和哥哥一样,是欧阳大哥所交往的一个有秘密的朋友吧。”苏雨蝉暗自想道。
于是她便不再追问,只说:“你的轻功真好,那么弱的树杪竟也能站得稳,一定很好玩吧,可不可以带我也上去看看。”
燕无痕答道:“我也是只能一个人站着而已,带着你就站不了,只能带你坐在粗一点的树枝上了。”
燕无痕回头看了一眼,又说道:“苏兄刚睡下么,我带你去门口的那棵大松树吧。”
苏雨蝉微一颔首,燕无痕便轻轻扶着她的背飘然落在一根稍稍粗壮的松枝上,小心坐下。只听四面虫声唧唧,风声犹如浪潮,阵阵袭卷而来。
苏雨蝉想起小时候也经常和哥哥等一众大哥哥们一起在盛夏夜里借着月光捉蛐蛐玩,此时听到四下虫声此起彼伏,觉得十分幸福,只想就这么一直听下去才好。
燕无痕望着残月,说道:“宫田诚前几天虽然被蓝庭煜伤了腰间,但毕竟只是被竹片所伤,并不碍事。剑辞为了求胜,一时不慎竟在天下英雄面前暴露了他剑中的铃声。眼下江湖豪杰无不觊觎他手中长剑,眼下虽有钟掌门和欧阳他们在一旁庇护,但此处毕竟非为久留之地,明天重阳之后,欧阳他们便要回洞庭山了。”
苏雨蝉只是听着,并未答话。
燕无痕忍不住便又轻声问道:“我看得出来你们兄妹心中另有打算,想必会在此分手吧。打算去哪呢?”
苏雨蝉摇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哥哥还没决定。而且他的病还没痊愈,总要等他病好了再说。”
犹豫了一会儿后,苏雨蝉又迟疑地问道:“那个,我知道外面关于我哥哥的传闻都不太好,萧大哥似乎也并不喜欢我哥哥呢?”
燕无痕展颜笑道:“你怎么会这么想呢?虽说人世多谣诼,即便欧阳刻意为你哥哥引见诸人,方子皇尚且心存鄙薄。但萧潜和我们与你兄妹相处这些日子,哪里还会为流言所惑,你未免也太看轻萧潜了。”
苏雨蝉却依旧固执,摇着头说道:“可是我每次看萧大哥给我哥诊脉时,似乎总有不悦之色呢。”
燕无痕又一笑,说道:“这便是你不了解萧潜的缘故了。萧潜是钟掌门亲封的’神来之指,判人生死’,你哥哥初时的风寒之症在他手下原本是不值一提的。然而一路走来,你哥哥的病情时好时坏,反反复复,定是不遵从萧潜医嘱的缘故。萧潜他宅心仁厚,生平最见不得别人糟践自己的身体,所以每次见你哥哥才有不平之色。但萧潜无论医德还是医术,始终都是个很好的大夫,不会故意就此随意医治你哥哥的。”
苏雨蝉似有所悟,然而仍旧有些懵懂,又喃喃说道:“可是我并不曾见到哥哥不遵萧大哥嘱咐呢。”
燕无痕见她照顾兄长起居有条不紊,老练地全然不似十八玖岁的小姑娘,此时见她懵懂可爱的模样,才知道她不过是常年照顾兄长,久病成医而已,于世事人情还并不十分透彻,便说道:“你哥哥一路上故意装作云淡风轻的样子,甚至故意早上迟迟不起床开门,不过是为了免让你担心。但夜里的时候恐怕也经常像这样殚精竭虑,迟迟不肯安歇吧。萧潜一路都和他一间客房,自然一切看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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