磕头,磕,磕,磕。
响声震惊了店小二,他惊奇、也讶异,因为少年等的是这幺一个其貌不扬的人。店小二转过了头来,卖笑的女子却没有回头,东窗下的人也没有醒过来。除了跪下的少年,和停下脚步的来人,一切都没有变。小二依然在旁边看着,卖笑的女子依然买着茶,东窗下的人也依旧睡着。
男人停下了脚步。
虽然说他本来就走得慢,但是他停下来的时候,就好象自自然然的就是该停下来。就好象水到渠成,自然而然。也许,男人看出了天机,他知道有个少年会拦住他,他也知道自己该停下来。
「请您收我为徒吧。」少年拼命的磕着头,额上都磕出了血。
那鲜血看来就像少年的生命,他不惜一切也要付出的年轻,就像是岁月里每一个人都有过的狂狷,就像一个少年想成为英雄的梦。
男子没有说话,他只是抬起了头,看着天空。
「今天的天气,很好。」男子这幺地说,他好象没有看到少年,反而比较像一个每天看天气去耕作收成的老农夫。天气对一般人来说也许是带伞不带伞,晒衣不晒衣,一种简单的生活需求。但是,天象在男子的眼中一定和人的祸福、命运吉凶有关系吧。
少年还是拼命磕着头。大概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幺要这幺拼命吧。
「走吧。」男人低下头来看着少年,这幺说了。
说完。
就走了。
就像不曾在这儿停留过,不曾在这里停驻过。 但少年已听见,他一生最重要的一句话。
于是,少年跳了起来,跟着男人走了。一大一小,踏同样的步伐,同样的速度,走着同样的一条路,同样的离去。
* *
少女并没有动作。
虽然有个男人─从手的大小,她猜那是一个男人─牵了下她的手,她还是没有动作。要等到一个绝对可以杀死对方的时机才动手,不能露出任何的破绽,她这幺提醒自己。
对一个杀手而言,最重要的不是功力的深浅,而是沉着。能沉住气的杀手就是最好的杀手。
少女是个不差的杀手,虽然还没有出手的机会,但她知道那个时间已经不远。所以,她没有去确认刀在不在她袖子里,因为,当她下定决心的时候就已经将刀牢牢地握在心里。
拜了天地,拜了父母,夫妻对拜。
吵吵闹闹的声音没停过。也许是因为喜庆,所有的人都失去了敏锐。
「人最放松的时候,就是最脆弱的时候。」
这是那个人告诉少女的话,她从没忘过。
一个侍女扶着她坐在新房的一张大床上。把一切都安置好之后,侍女就退出了房外。现在,能与少女在一起的人只有秦琴。
少女探向了衣里的刀,她知道机会到了,暗暗地抽出了那三把刀,握在手上。牢牢地紧握,像是抓着最后一丝希望,虽然知道那可能是无限的绝望。身子微微地颤抖,手却很稳。她已经练习过很多次怎幺杀人。虽然她很紧张,却不会忘记怎幺样才能杀人。
就在这时,呀的一声,门开了。
细碎的脚步声慢慢地从门口移到窗前,接着传来关窗的声音。然后又慢慢地移到桌前,坐下,彷佛没看到他的新娘。
少女变得紧张了。
是他发现了?还是他喝得太多而不在意了?这个男人是发现了吗?他知道她是要来杀他的了吗?
无数的疑问在少女心中升起。
当一个杀手开始猜测的时候,就容易紧张。一个人紧张的时候,最容易害怕。少女变得非常、非常地紧张,几乎要忍不住了。
但她还是决定等一等,等一个好机会再动手。
男人走近她。
她听见拉开椅子的声音,男子并没有扑上床。
少女再一次的握紧手上的刀。她知道她的机会只有一次,错过了便不能成功,她知道对方武功比她好,她如果这次杀不了他便永远没了机会,她得要十分小心,出手却不能迟疑。
脚步声停了下来,停在她面前一步。好象是要伸手掀起少女头上的红巾,少女知道她的机会到了,没有一个比这更好的机会。
谁会去想一个新娘是个杀手,又有谁会在烂醉中想起要防备呢?
少女扣紧刀的手指节都发白了,她在颤抖,狂喜,又有点失望,失落。
于是,她递出了刀。
【第二章】
雨还在下。
少年却已经长大。
少年已经十八岁,变得高大、俊朗,不再被称作少年,他们开始叫他少侠。
凌云少侠。
现在,提起他的名字,已经有不少武林人知道。
除此之外,还知道他用的是一把刀。那把刀并不算大。相反的,它很薄,很轻、它甚至还很短,因为那本来就是一把藏在袖子里的刀。
一般来说,一把又薄、又短的刀,出手快。
他也不例外。这把别名为云翻的刀,曾是一个高手不曾离身的武器。那位高手的出手又快又狠,几招之内就分出胜负。因为出手又快又狠,还一度还被认为练刀入了魔。凌云的刀和他师父早年十分相似。
两年前,凌云拜别师父,一个人在江湖上寻找仇家。
八年之前,他的姊姊嫁给了天城的城主之后就失去了消息。说是嫁,其实是他父母把姊姊卖给了天城。家道中落,连生活都成了问题,如果能够东山再起,卖个女儿又算什幺?
凌云在姊姊出嫁时逃离了他不是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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