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人如织,喧闹声在图书馆都可以听见。
李即非倒没觉得什么,坐了下来,从包里拿出本子,琢磨着开始写东西。骆玢只能默默刷手机。不一会儿,一张纸推了过来,骆玢一瞧,《海德格尔选集》,《海德格尔哲学概论》,《海德格尔导论》。只三本。后面跟着作者和出版社,连版次都写了出来。
只听李即非又压低声音说,第二本批评仅供参考,第三本翻译不错,如果能把这几本看完,就已经很好了。
当然很好了。骆玢找到书,不禁嘴角抽搐,李魔头够狠,这些书动辄厚厚几百页,完全可以当凶器使。
这么厚的书,骆玢当然看不完。抱着书回到自习室,啃了会儿,最终还是跑出看起,把握个大概再说。
李即非见他进进出出的,知道他肯定坐不住,但也不戳破。谁叫他非要跟来装学霸?自讨苦吃。
骆玢跟着李即非空耗了一个多小时,天渐渐暗了下来。到了饭点,图书馆里也不由得人心思动。骆玢午饭懒得下楼吃,全靠程鑫进贡的那盒水果撑着,眼下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只不过李即非在,他才不敢表露一丝半毫。
骆玢想吃饭,非常非常想吃饭,他几乎要产生了幻觉,食堂里的手撕鸡酸汤鱼在眼前晃来飘去,肆无忌惮地勾引着骆玢。可是李老师沉迷于学习呀,坐着一动不动,丝毫没有疲倦或者饥饿的样子。骆玢见他慢慢地又翻过一页书,想着要怎么开口。
“咕——”正踌躇犹豫着,骆玢的肚子非常响亮地叫了一声。
足够响亮清脆,成功地吸引了李老师的注意。
“饿了?你先去吃。”李即非看了他一眼,“我这章还没看完。”
骆玢知趣地点头:“那我先去吃,东西先放这里。”
反正几本破书,也没什么人感兴趣。
骆玢也没做好跟李即非共进晚餐的准备。虽然李即非并不吓人,骆玢也有非常丰富的应酬经验,但总感觉,李即非和赵老师孙老师林主任之流相比,总是有些不太一样。
他不迂腐,但也有底线,懂热络,更知道怎么保持距离。骆玢自然不会因为一节麦克卢汉就投诚为李老师的迷弟,但他不得不承认,这是他没怎么接触过的类型。总而言之,手生。
手生多练练就好。骆玢去了离图书馆最近的善思餐厅,给自己点了一碗黑胡椒牛肉拌面。
骆玢回到图书馆时李即非已经走了。留了张小纸条,说有事先离开。末了还正儿八经地落款。骆玢捏着纸条来回看了看,他不得不承认李即非的字很好看,骨架疏朗,笔划流畅婉转,个个玲珑而不显小器,哪怕写这么简单的词句,都让人感觉很舒服,很有艺术感。
骆玢把李即非开的书单和留言条夹在书里,抱着厚厚的海德格尔们回了宿舍。
隔天,骆玢的手机收到短信提醒,进账3000大洋。骆玢正坐在院办的椅子上翘着腿吹空调,他爹妈固定都是月初打钱,眼下这个时候,除了李即非,应该没有别人了。
骆玢不由得笑了笑,李老师还真蛮会做人的,不抠门。他哪知道,李即非还完这笔巨款,眼下穷得叮当响,在工资到账之前,只能吃食堂了。
李老师现在很穷,但还有一件比穷让他更捉急的事,那就是oa审批还没有过。折腾半天好不容易完成的申请,本想着差不多一两天就能审批放行,李即非每天一刷系统,看到的都是“未审批”三个大字。这种令人抓狂的情况已经持续了整整一个星期。
会议下个月中旬就要开,机票还没买,杂七杂八破事一堆,把个李老师忙得焦头烂额。审批什么的,虽然很想把它当做浮云,但又忽略不得。
李即非又打电话咨询了一下章兄,章兄告诉他,这事由陈副院长负责,最好找他本人问问。
李即非放下电话就去找陈副院长。陈副院长在大会堂有一间单独的办公室,规格算是相当之高了。可是他老人家常年在外,李即非连他的电话都没有,眼下副院长办公室大门紧锁,李即非结结实实吃了个闭门羹,一时找不到什么人帮忙,李老师只能焦灼地来回踱步。
总不能再去麻烦章兄吧?
当然也不是不可以。
“李老师?”骆玢出门打水,瞥见灰头土脸的李即非,“您找谁?”
“陈副院长。”终于碰上个熟人,还是个能办事的熟人,李即非也不隐瞒,“他好像不在?”
“他一直不在。”骆玢一头黑线,心道该院长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能有三百五十天不来,也就李即非这个新来的,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您有他电话吗?联系一下他。”
“没有……”
您怎么什么都没有啊!一点在鹭大中文系混的诚意都没有!骆玢内心默默咆哮,又笑着说:“您等等,我给您发。您手机号给我下。”
李即非老老实实报上手机号,不一会儿,骆玢就把陈副院长的办公室座机、私人手机连同个人邮箱发到手机上——骆玢是个移动电话簿,学院里的重要人物,几乎都能在他的通讯录里找到,还能及时更新,功能非常强大。
“陈副院长审批一般比较慢,您以后提早个一个月,然后隔个三五天发邮件什么的催一下。他老人家记性不好。对了,他周五下午五六节会在院楼上课,您到时候去院楼等他也可以。”
“你知道我着急审批的事?”李即非奇怪。
“上回您不是来盖章吗。再说了,陈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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