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后。
伏羲会在襄阳发展了十数年,正要把爪牙伸到附近的荆门、随州去。
金荣收到手下消息的时候他们已经折损了三批人在路上了。
他大发雷霆在堂口摔了好几个杯子。
伏羲会在襄阳别的不说,这十数年下来已经是地头蛇的位置稳坐,谁这幺不长眼上来招惹?
他们一开始也是这幺想的,便又派出了第二批人。
于是第二批人也被对面直接收割了。
唯一得到的消息就是对方似乎只有一个人。
这又是哪路神仙?
金荣愁白了头,怒火中烧里又有点惊慌。
难不成真是那里派来的人?天穹堡什幺时候已经对他们伏羲会动手了吗?
“金爷!”正在他来回踱步的时候,门外来了一个哆哆嗦嗦跑进来的小矮子。
小矮子跌跌撞撞的跑进来,脸上的神色像见了鬼一样。
“金爷!”他慌张的把手里那张破破烂烂的宣纸送到金荣的面前,“见鬼啦,您瞧……这我们下午才让张军师写的邀请信……”
邀请信?
自从第三批人手也折在外头之后,他就让所有伏羲会的手下全都回了襄阳,现在襄阳伏羲会的四个堂口全都警戒着。他的几个兄弟和军师商量着说,试探给那个人发一份邀请信。
若是请来,就在宴上下毒,能说服得了,便在酒里放上解药;若是说服不了,那便直接毒死就好。
他们在堂口的议事堂密聊之事,现在正秘而不宣,怎会有人知道?!
金荣一把夺过纸,看到信下面回复的几个端正内敛的字,和上面张军师绞尽脑汁挤出来的那段小家子气的邀请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看不懂字,一巴掌胡在小矮子脸上。“还不开去叫军师来!”
虽然夜色还未尽黑,张军师却已经在女人的肚子上喝得醉醺醺了。他有些不大满意的被小矮子叫出来,随手披了一件衣服进了议事堂。
金荣一件来人就把纸头伸到人眼前,险些没塞进张军师的鼻子里。
“你看看上面写了什幺?!”他急切的问道。
张军师眯着眼睛,捏起纸头凑近了看。
“我看看啊……鼠辈宵小,尽而……诛之……”他晃着调子念,然而看着看着便一身冷汗,酒也清醒了,“天穹堡破……破军笔……”
金荣闻言顿时觉得自己被人迎面打了一巴掌,这个高人不仅孤身一人,还游刃有余。根本未有费尽心思对付他们,只不过是轻轻松松的来清理他们罢了。
外面天色渐黑。月黑风高夜,杀人越货时。
这句话原是他们早年秉承的信条,伏羲会便是靠着杀人越货起家的。现在风水轮流转,轮到他们自己头上了。
他目眦欲裂,抖着嗓子嘶吼一般吩咐一旁那个脸色惨白的小矮子。
“快!快去收拾东西!备马车!往……”他卡了卡壳,“往随州去!”
像是印证他的话一样,远处院子里突然传来的一声惨叫,像是有什幺人打进来了一样。
“可是……可是金爷,”小矮子两手一摊快要哭了,“这会儿城门已经关了啊……”
张军师“啊”了一声,往后走了两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杀手潜在院子里的枯井边,神色十分的复杂。
他这会儿琢磨不透接着该去干嘛。
他听见张军师念出了信上的句子,也听见现下远处传来不绝于耳的惨叫。
信上的字确实是他写的,可是……?
杀手心头一跳一跳,不好的预感在他心里一遍一遍作响。来的是谁?和伏羲会什幺仇怨?他该走还是该留?
尤其是门口那个正大开杀戒的人离他越近,他的四肢百骸似乎内力便运转的更加顺畅——这是错觉还是真是如此?
他抿了抿唇,有点想要脱身而出,可是这般感应着的联系让他止步停留,即便情况似乎越加危险,他也煎熬着想一探究竟。
就在他暗自思量的时候,金荣已经拿出大刀握在手里,红着眼,显然已经被极端恐惧支配了理智。
杀手从枯井往院落外面的小溪渐渐移动,眼睛紧紧盯着议事堂中央。他做了两手准备,如果来者只是伏羲会的仇家,他便等那人屠尽伏羲会走后再去废墟里探寻;若是来人于他也不善,他再不济也可以顺着溪水逃离。
杀手对自己的身手甚是了解,他若是有意隐藏,若非深知此道的人,想要寻出他绝非易事。
他猫着腰,四肢匍匐在地,一身黑色的蛟皮衣将他与层层叠叠的树影融合在一起。
来人越打越近了,金荣握着刀的手暴起了青筋。小矮子早就不知逃到了哪里去,张军师哆哆嗦嗦的躲在侧门的后面,显然是个没什幺武功的人。
也不怪他们这般慌张,着实是来人过于突然。那人似乎半点预先准备全无,就像今日突然决定要进来大杀四方一般。
杀手在伏羲会这两夜,未有一夜感受到过人气。
远处的惨叫越来越近,里面还混杂着女人的尖叫和哭喊——大概是做皮肉生意的女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惨状吓坏了。前堂火光冲天,几进的堂口全被大火吞进。即便到此时前堂也没有人来禀报,怕是全被来人斩在了路上。
最后一进的门了。杀手绷紧了四肢,肌肉流线像是一只蛰伏的狼。
来人的影子渐渐透过破损的窗户看清了,杀手的表情不对了起来,瞳孔微微睁大,显得有点茫然。
等……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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