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摸摸他的脑袋:“有机会师叔一定会回来看你们。”心内有些黯然,不知那时又是何年何月了,忽然又想起对小恒说过的梅花精的谎话,愈发觉得歉仄。
“师叔你下次来我们再一起剥莲子吃!”雪松充满了期待。
“好啊。”回忆起从前吃莲心的傻事,我笑起来。
送走他俩,我对哑兄道:“哑兄你跟我来,也有东西给你的。”进了房间,我从自己的药箱里拿出一个白瓷瓶子递给他。
“这个是我从前自己配的,虽然不能治什么大病,但可以强身健体,每天早晚各服一粒便是。哑兄你正是年青力强,这药对你挺好的。”
他只是站在那里,也不拿瓶子。我叹口气,将瓶子硬塞到他手里,道:“这些日子承蒙照顾,泓汐感激不尽,这个只是聊表心意。”他没有动静,似乎是愣了一会儿。然后我听见他把药小心地收进怀里,准备走出门去。
“哑兄,”想起一事,我叫住他,“如果日后有缘再见,不知泓汐是否有幸得聆一曲?”
他在门口停了一会儿,然后走了。我唯有叹息而已。
过了几天,我午后小睡醒来,想叫哑兄替我倒水,叫了好几次都没有回应。
莫非被任离叫走了?既然如此,自己到处走走也行。
我穿好鞋,拿了竹竿,慢慢在园子里走着,经过任离的炼药房,隐约听见对话声。
这可奇怪,此地任离不许闲人进入的。
我走近一点,听见任离道:“这段时间你也看到他什么样子了。泓汐是何等心细之人,你以为还能瞒多久?”
瞒?瞒什么?我靠在门上听着。只听见任离继续道:“难道你就从此不说话了不成?”
每听见一个字,我便觉得全身冰凉一点。不知不觉,竹竿已经从手中滑落。
定了定神,我摸出三根细针藏在手里,轻轻推开了门。居然不锁门,看来任离丝毫没想过我会过来。
室内霎时一片静默。过一会儿,任离才道:“你怎会跑到这里来?”
我淡淡笑道:“有件事想叫哑兄替我办一办,但他不在,我想可能是被师兄叫去了,所以来问问。”
任离不答。
“看来师兄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我再去别处看看便是,打扰师兄炼药了,告辞。”我已明白一切,也不多话,行了个礼,便转身摸向门口。
这时有人从背后另一个方向朝我走来。我反手一扬,三根细针朝那人飞去。只听那人衣袖一拂,竟将三根细针收入掌中。
“原来是有客人在这里。”我转身向那人走过去,“泓汐刚刚失礼冒犯,万望见谅。”
沉默一阵,那人终于开口:“泓汐。”
果然是千光。也许是太久没说话,他的声音居然有一点沙哑。
我只觉得无限疲惫。
“你这时候怎么不装了。”
三十
千光只是沉默。
我想起任离每次提起他时的沉默与叹息,雪松和雨竹提到哑兄时的欲言又止,那个晚上的交心相谈……越回忆越是心潮起伏。
“魔君这两个月看我笑话可开心?”
千光无言。看他默然,我心中忽然无名火起。
“你这时候为什么不说话了?扮哑巴那么好玩?”
任离想要劝我:“泓汐……”我冷声打断道:“师兄,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情。既然今日见了,便把话好好说清楚。”
我又看向千光,道:“到底是为了什么你不肯放过我?欠你性命,我还了;欠你的情,我也——”说到这里我想起腰间还系着他送的玉佩,便一把扯下掷给他。
“该还的,我都还了。从今以后,我与你两不相欠!”
我冲出门去,抖抖索索往回跑。跑了十几步,便被石子绊了一跤。我跌倒在地,只觉得右边手臂一阵灼烧似的疼痛,想来是擦伤了。真奇怪,明明是小伤,却痛得我眼泪直流。
我忍着痛从地上起来。千光追上来拉住我,我一把甩开他的手,吼道:“谁稀罕你可怜了!”他再把我拉进怀里紧紧抱住。
“你要怎样都好,但不可再这样折磨自己了,”千光在我耳边轻声道,语气温柔中带着丝丝无奈,“算我求你,泓汐。”
我已经很久没有哭过——当年千光坠崖的时候只是心痛难忍,却没有掉一滴泪;后来两百年,只想着救活他,更无暇难过;失明之时虽也十分沮丧,但也觉得命数如此,无可奈何。而此刻在千光的臂弯里,伤心、迷茫、愧疚等诸般情绪纷纷涌上心头,变成了泪水淌过脸颊。我终于在他怀里放声痛哭起来。
哭得倦了,他慢慢扶着我回去,替我包扎伤口。上药,包扎,居然十分熟练。
“从前战场上刀剑无眼,有时条件艰苦,军医忙不过来,便让他们先料理下面的兵士,把伤药和布带留给我,我自己来,便慢慢学会了。”千光忽然解释道——也许是察觉到我一直在观察他的动作,“再说后来被你带了这么些年,这些自然也懂的。”包扎好以后,他轻轻吹了一下。痒痒的,我赶紧把手缩了回来。
千光把药箱收好,又坐到我身边。
“你说,既然见了面,有些话便该说清楚。”
我低头摆弄着自己的衣袖:“我想说的话你之前不都听去了么?如今也没什么可说的。”他道:“那么我有话要说。”
我一颗心提起来,却只是低头不语。
千光慢慢地道:“从前我便隐约看出你有心事,只是每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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