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由得怔住,儿时记忆又浮现眼前。
☆、贼人
那年,千亿不过十四岁,正是初秋时节。
夜半二更,苏州老宅。他正安然入梦之时,忽闻的门外一阵细碎的脚步,伴着几声念怨。
“谁这么晚了叫上门来,真是夜里也不得安生......”听声音认得出来,是他家的门管伯伯。
几乎是同时,那连续的叩门声,又让他又清醒了几分。千亿一向轻眠,一听得家中半夜来人,心中好奇,就起了身,披上件薄衣探头来瞧。
这时候父亲的卧房中烛火也起了,他稍安了心,裹紧了衣衫,便从房中出来了。
伯伯快步上前,把手中炭火掖进门口悬着的灯笼中,待院子里有了些许光亮,才拉开门闩,却只是打开了半扇,老伯的动作十分小心,似乎是想看清了门外来者再放人进来。
这也是大宅中一贯的作风,夜半来人,不是官差即使贼人,他家院工下人虽不少,但也要提防,以备不测。
若是寻常人家,闻得不约之人夜半敲门,定是不会给开的。而老宅高墙深院,又正坐落在苏州城闹市,院工也有十余个,一般偷盗之辈畏其远之,夜里来的不是借宿僧人即是远房亲戚,这才戒备疏忽了些。
不料,门外来客却未等人请,才见老伯刚启了半扇门,就一步窜了进来。他是进来了,开门者却被撞得踉跄着向后退了好几步。
不等旁人醒悟,来者便直冲进院子,速度极快的跑过门禁,消失在千亿眼前。
在千亿看来,那就是一抹细长的黑影,风一般的掠过了身去,一时惊得他矗在原地,有些呆了。
“是贼人!”老伯轻喝了一声,千亿缓过神儿来便慌了,再回身向门禁后面看去,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这人,就像风般,夜半二更,无声无息的闯入了人家。
许是因为听见了动静,下一刻,家中几十口人便起了身,兄弟,父亲,下人们,全都在同时冲出房间,有拿着火烛和碳条的,院工还有拎着斧头长棍的......来到前院儿中。
父亲指挥着大家,一部分人进了后院,一部分人去了旁院,厨房,柴房,茅厕......千亿看着忙碌成一团的家人,心中觉得有些可笑:不过进来一个人,有必要这么慌张么?
靠着门禁,呆了有一炷香功夫,不由就觉得背上微微发冷。
初秋的夜里,正是冷风起的时候,他本就孱弱,挨不住风寒。平日里不出门,一出门就有书童下人照顾,可这会儿大家都各忙各的,也没人能腾出功夫来给披件衣服,千亿只得少做逗留,自己回房了。
刚一进屋,外面又一阵嘈杂。这回,不仅是院落中工人们四走的响动,宅外大街上也乱了起来。
紧接着,就又是一阵砸门的声音。
千亿有些怕了,栓紧了衣带,半开了窗向外探头看去,就见从前堂中跑出来几个举着火把的男人,个个人高马大,身上穿着夜行的黑衣。
随后出现在中院的是自己的父亲,黑衣人中,第一个带人进来的大概是头领,他喝了几声,潜了手下去搜,这会儿一见家主,便也抱拳行了个礼。
父亲一贯儒商做派,平日里对待官人客商都是不卑不亢,此时千亿只瞧着父亲还了礼,和那头人谈吐几句,那人就对着手下扬了扬手,喝令收队了。
外人一走,千亿心头也安生了些,稍微松松腰封,回身坐在床上。经这一番闹,睡是睡不着了,点了床头的一盏小蜡,借着昏暗的灯光拿起枕边书卷温习。
后来直到三更,宅院中才安静下来,院工们搜不到人,只当是从后院跳墙潜逃了,也都踏实的回了各自房中。
千亿那时便起了身,移步到窗前取下叉竿。然而,就闻得身后风声一过,“噔”的一声,似是有人从房梁上跳了下来!
察觉出动静,本能的转身一看,千亿立刻被吓得向后一仰,腰抵上了后面的桌板。
☆、逢
------不知何时,这屋中多出一人来。千亿看见他出现在面前的刹那,顿时手脚都出了冷汗。
那人却也不急,站的稳稳当当,只是似笑非笑的望着他慌张的模样。
定住神,千亿才借着昏暗的灯光打量起这人,一袭黑衣,个头儿略高,不过十七八岁。看脸上,扬眉星眸,虽被黑衣衬得有些阴气,却依旧流露出一抹难掩的fēng_liú,在这灯下瞧着,越发的令人觉得精神。
许是年纪小,不经人事,当时千亿发现他不是鬼魅后,并不觉得有多瘆人,反而升起几分敬仰之心。
这缘故是自小他便是男童中较弱的,就连跟自己书生气十足的兄长比起来,也少了几分硬朗。此刻瞧着眼前人梁上落地,极是稳当,可见手段一般,再看这人脸上好看,表情也无有威胁,虽是少年,已颇有阳刚之气,就生了丝好感,放低了警戒。
那黑衣少年瞧了千亿一会儿,许是见他反应过度,竟嘴角一挑,微微的笑了,上前两步,想扶稳了那吓得丢了魂儿的人。
千亿看他向着自己过来,又吓得向旁错了两步,这一动,也发觉了自己的失态,低下头去,手扶着桌角,自行站稳了。
相对而立半晌,见这人只是笑望着他并无加害之意,千亿开口问他道:“你是......何时到我房中的?”
黑衣少年再次上前,插紧了窗户,才道:“我来时见这屋门开着,就进来了。”
听声音,远不及那人外表叫人放心,阴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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