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也没王蠸说的那么严重,虽然少了血色,但还是挺好看的。牧神如此自我安慰了一下,便上床打坐调息。皮相如何虽无伤大雅,但恢复功体却是当务之急,牧神需要一个健全之躯以应对瞬息万变的时局。
或许是一时急躁,又或许是心思纷乱,到了后半夜牧神只觉气血翻涌,心下一惊,知是练功走火入魔,却无论如何无法将四窜的劲气导回气海,额头氤氲的热气化作点点汗珠覆上他的额头。正在混沌中,突然察觉有他人气息缓缓逼近,睁开眼却只见一片茫茫血色,血雾中靠近的轮廓模糊却依稀熟悉。
“……王蠸吗?”虽然连开口都很吃力,但牧神还是尽力维持语气不被听出异样,倒不是对王蠸有所提防,而是怕天地蝱担心,他自己可以应付得来。
那人又走近了些,近到牧神察觉到那人的气息和天地蝱截然不同,那是一种危险而诱惑的气息,隐约应该熟悉,混乱中却想不起属于谁。
这个时候天地蝱应该在屋外赏月,谁能堂而皇之地登堂入室?莫不是天地蝱出了什么差池?
这一担忧不打紧,气息更岔,一股郁气直冲胸口,几欲炸裂。腥气顶上喉头,血泡却在胸腔内翻搅,欲呕无力。
“你什么眼神?夜盲吗?”那人似是随性开口,淡漠中隐带笑意。
是他!牧神不知是惊是喜,理智上明知此刻遇到此人实在糟糕透顶,心下却不由泛起一丝期待。
真的是他吗?一时百感交集,心思从练功上转移,多年功体自然而然导气归穴,冲破玄关。一股滞淤的黑血霎时顶了上来,毫不避忌地吐了那人一身。
那人第一反应,却是身子向前一倾,下意识地伸手扶住了牧神摇晃的身体。
“你没事吧?”
“很久没这么好过了。”牧神抬首,目光一片清明,“好久不见,阎王。”
其实刚一问完阎王就知道自己发傻了,牧神是绝不会在人前示弱的,至少在他面前不会。若是身体真的有什么状况,刚才那一口血牧神一定会咽下去,阎王那一伸手肯定也扶不着。他了解的牧神,只有在最强势的时候才不会拒人千里。
“久到你气血耗尽,面无人色,行将就木了吗?”阎王揶揄。
牧神淡淡一笑:“你的脸色比我强吗?”
阎王的嘴也向上扬了扬:“依稀还记得我是来找你算账的,怎么感觉你比以前鲜活了不少,突然就……”顿了顿,续道,“只想和你叙叙旧了。”
牧神坐正了身体,自然而然的就离开了阎王扶住他的手。阎王似乎有点不满意这个动作产生的距离,遂脱下被吐得满是淤血的破抹布一样的披风,坐在牧神的身边,动作一气呵成,连贯得像上自家的床。
静了片刻,牧神处传来若有似无的笑声,“你还是找我算账好了。”
他们两个有多少过去呢?叙旧……只怕片刻就会相对无话。
“怎么听起来,好像被你小觑了。”一句抱怨的话,从阎王口中说出,却多了几许漫不经心,满不在乎。
“牧神从未小觑你。”一句认同的话,在阎王听来,却好像牧神在说,我压根眼中无你,谈何看不起。
阎王觉得自己一到牧神面前,就仿佛得了怨妇病一般,没来由的觉得这个人凭什么在自己面前那么骄傲,恨不得把他践踏在污泥之下,狠狠□□。
牧神侧转身体,面对了坐在他身边的阎王,突然冒出一句:“你的坐姿怎么像老太太上炕似的?”
阎王的脸上写着的无数卧槽都隐藏在面具下,看起来正是个八风不动的模样,声音也平稳无波,反问道:“我们的坐姿不是完全一样吗?”
“那,我像吗?”
…………………………不像!!!
同样都是盘膝而坐,为什么我会被嘲笑?阎王总是被牧神的油盐不进,百毒不侵刺激到不知哪根神经,有时候甚至会觉得这个人是不是就算过了一万年,还是一样的一本正经。
此刻牧神突然冒出一句顽皮的话来,他不由为之感动到……才怪!!!果然,这个人横看竖看左看右看,没有半点和可爱沾得上边。
不招人疼的家伙,绝对就是欠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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