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以为你恨他。”我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
“当然恨,可是,也不仅仅是恨那么简单。”萧远侧侧头,唇边浮起一丝苦笑,“如果人和人之间的感情,只有纯粹的爱或是恨,而不掺杂其
它的东西,那该有多好啊。”
“你……爱他?”
因为惊愕、紧张与疑惧,我的声音低哑得几乎连自己都听不清,但萧远显然听到了,他的身子微微一僵,却没有回答,只是转过头默然不语。
“那……我呢?”我的心已经沉到了谷底,可是终究是不肯死心,抱着最后一线希望挣扎着追问。
萧远依然沉默,身体静止僵凝有若石像,过了很久,才头也不回地再度说了一声,“对不起……”
这是今天晚上他第三次对我说这句话,每一次都把我推向一个更深、更冷、更绝望的深渊,终于令我万劫不复。
可是,为什么最后一切会变成这样?我站在那里,手足冰冷,呼吸艰涩,全身都在止不住地微微颤抖。难道过去的一切都是假的?那些柔和的
目光,温暖的笑容,细致入微的关心与体贴,亲密无间的相处与感情,难道都只不过是一个梦境,一场虚幻,一幕精心设计的好戏?
怎么可能!什么样的伪装能这样真实,竟能让每一处细节都滴水不漏、完美无缺?
“萧远,”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定下激荡的情绪,竭力让头脑能冷静地思考,“是不是你还有什么苦衷没告诉我?还是周韬又使了什么
卑劣的手段?你不是那样的人。即使爱周韬,你也不会愿意与他同流合污,否则你也不会落到……”
“别说了。”萧远突然打断了我,“这些都只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本就不应该把你也牵连进来,你不明白,也不会明白。”
我僵了一下,但看到他伸手去拉房门,还是不假思索地冲过去拦在前面。“别走,萧远!别去跟周韬在一起!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往泥潭里跳
。那样的话,你就再也没机会抽身了。”
“你以为我现在还有机会吗?”萧远轻轻笑了一下,平静地说,“如果你决定要抓我的话,那就动手,如果不抓,就放我走,拦是拦不住我的
。”
“我情愿抓你,”我喃喃道,“也好过看着你在不归路上越走越远。”
“那就抓吧,我不会怪你的,可是,我也绝不会改变主意。”
萧远的语气淡淡的,神情却是说不出的肯定与坚决。
看到他这样决然的神情,我心里知道,自己是不可能说得动他了。要阻止他,除非真的用上腰间的手铐。
咬了咬牙,我向旁边退开一步,用力闭上了双眼。
“你走吧,这一次我不会抓你。可是你最好别再跟周韬搅在一起,至少别介入他的犯罪。我一直没放松过对周韬的追查,以后更会把他当成最
大的目标,尽一切努力把他绳之以法。如果你不能置身事外,到时候,我可能没办法放你第二次。”
可是等了好一会儿,我都没听到开门的声音,更没听到萧远有任何举动。我有些意外,忍不住疑惑地张开眼。萧远仍站在我的面前,幽黑的眼
睛定定地望着我,眼中的光芒复杂难辨。
“你现在,是不是很恨我?”
“不。”我摇头,声音和表情都有一点点木然,“太公钓鱼,愿者上钩,一切都是我自己情愿的,怪不得你。”
听到我的话,萧远的身子微微一颤,脸上仿佛掠过一丝痛楚的神情,紧咬着嘴唇深深望了我一眼,却再也没说什么,终于拉开门走了出去,没
有回头。
我仰着头,靠着墙壁呆呆地站着,听着萧远的脚步声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当天晚上我一夜没睡,只是坐在床边怔怔出神。萧远走了,可是房间里仍然处处留有他的痕迹。床头挂着他换下的衣服,厨房里有他洗好的碗
筷,桌上他看了一半的书仍然原封不动地摊开在那里,而那股淡淡的青苹果清香更是仿佛一直萦绕在我身边,挥之不去。
这让我几乎无法相信萧远真的走了,总觉得他不过是象往常一样出去上班,几个小时后就会回来,微笑着给我一个温暖的拥抱,让我觉得甜蜜
而又心安。
然而今天晚上所发生的一切却实实在在,绝不是一个荒唐的梦境,
最初的震惊与打击过去以后,所有的感觉就只剩下痛了,痛得刺心,痛得切骨,到最后几乎变成麻木,让我始终无法冷静思考,无法细细探究
萧远所说的一切,究竟有几分是真的,又有几分是假的。
我只知道一件事——我远比自己所知道的更渺小更无能,力量可怜得微不足道,尽管我竭尽全力想保护萧远,可终究,还是没能成为他的保护
神。
难道我真的只能眼睁睁看着萧远身陷污泥中却无法拯救吗?
这个认知对我的打击几乎致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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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尽管我仍然执拗地不肯开口,但秦队却以一种极度负责的精神把电话打到了我家,并从我父母口中得知,我不久前刚刚以准备买房的
理由向家里借了八万块钱。对秦队来说,这似乎已足以解释银行里那十万元的来历,他也没再继续追问,而是在与老梁取得一致后,想方设法
把这件事情压了下去,没有捅到督查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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