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兆煜看着他道:“不要紧,可以慢点走了……那些应该是日军临时编成的快速部队……你们在麦田里遇上的……估计是快速进军时跑失了,或者是跑到最前面的那些人……人数应该不会太多……”
他看着许一霖,为他的运气而侥幸:“他们估计不足百人,还分的很散,要不然你打的那些枪,周围要是有一个策应的,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他抚摸着许一霖脸颊的手都在抖,许一霖被碰到伤口,吃痛地皱了下眉。秦兆煜脸上后怕的神色慢慢退了下来,他看着许一霖的伤,渐渐地,面沉如水。
眼前的这人,他在他面前连话都不敢说重了,怕那重量压住了他。如今,竟被别人打成这个模样。
秦兆煜回首来处,眼神冷冽。
他喃喃道:“……不过一个分散的小队……一个镇……竟不击而溃……”
秦兆煜一行三人到县城时,什门的驻军已经从第一波赶来的难民中得到了消息,开始全城戒严。
秦兆煜不敢耽搁,他用手上所有的钱和那只剩下一发的勃朗宁买到当天出发的火车的两张上等票。
火车上的列车员在查票时,拦着他们道:“这孩子也要算一张票。”
秦兆煜道:“知道,这就是她的,我不走。”
许一霖震惊地看着他。
秦兆煜低头对许一霖道:“这地方马上就要乱了,你身体弱,我不敢留你……”
许一霖道:“那你呢?”
秦兆煜摸着许一霖的伤,道:“现在没时间就医了,你回了桃花坞,记得找个医生好好看看。”
许一霖抓着秦兆煜的手道:“那你呢?!”
秦兆煜脸上慢慢露出一个张扬至极的笑:“知道人生最快意事是什么吗?”
他站在站台上,脸上是冷冽而坚定的意气,他双眼炯炯,回望远方:“国恨即家仇!”
“陈阮陵不过是日本人的一条狗……我现在不稀罕打看门狗了!要打,得打到主子,那才叫痛快!”
许一霖看着他,眼泪慢慢地流了下来,他扯着秦兆煜的衣袖:“我救了你……”
秦兆煜回头看着许一霖。
许一霖道:“你要活下来,不要叫我白救了你……”
秦兆煜笑了起来,他头抵着许一霖的额头,轻声道:“我爱你……”
“不管我能不能活下来……你总知道,我爱你……”
许一霖眨了眨眼,眼泪落在秦兆煜的唇上。
秦兆煜尝到苦涩的味道,那一滴泪珠化在他舌尖,他直起身,看着许一霖。
许一霖怔怔地看着他:“我喜欢你……我很喜欢你……我爱你……”
秦兆煜脸上荡开一个微笑,他弯下腰,扯下一颗长在站台石缝间的绿草。他将那细细的青草系在许一霖指间,就像一枚戒指。
“我身无长物,向天借这青草一株,以作信物……”
车站里逃难的人各自只顾得上自己,除了扯着许一霖衣角的那小女孩,这里谁也没有空留意这里站着的两人。
秦兆煜道:“皇天在上,厚土在下……”
纷纷乱乱的站台上,不知自己身葬何处的两个人,站定相望。
“……以芳草为证,你我誓约婚姻……”
硝烟弥漫,战火笼罩住他们的前程与性命,秦兆煜看着许一霖,一字一顿地道:“……春草不尽,此誓不绝!”
作者有话要说:
☆、16
许一霖搭的火车到不了桃花坞,只能到临近的县。
他带了个孩子,又不识路,一路上典当了衣服行囊,请了有信用的人家带他们走回了桃花坞。他们一行走了三天,待远远地看见了许家的门楣,许一霖心里的那口气一松,就这么直直地倒在了许家的大门外。
许家好不容易回来了少爷,还不及高兴,就上赶着请大夫去了。
许老爷坐在屋里,脸色阴沉。
当初在川清,家里平白不见了少爷,只一个在医院里当差的姑娘找上门来送了个口信,没头没尾地就说要与朋友出行,他就觉得不对。等搜捕秦兆煜的消息一出来,许老爷只把前后事一联想,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但他到底是个生意人,知道厉害,不敢声张,只等川清一解禁,都不及收拾行李,就只身先回来了。
他在家里担心受怕了一个多月,又恨又气又心焦。
许老爷看着自己半死不活的儿子,闷在屋里想了一宿。他埋怨遍了自己那不积德的祖宗,深恨自己命苦,又百般挑剔那出去捡娃都不知道捡个带把的回来的儿子,最后痛定思痛,决定给儿子娶个媳妇回来撑家门。
他半生的家业,无论如何,都不能落到那一个劲儿盼着他家断子绝孙的、杀千刀的旁支亲戚身上!
许老爷想的是不错,可这桃花坞里,有谁愿意嫁呢?
眼下许家这情况,大夫进进出出,是个人都知道这结婚就是冲喜。好人家的女儿不愿意,愿意的人家许家又看不上。
许老爷发了狠,拿了自家的水粉配方和大笔聘礼找上了夏家,求娶他家的小姐夏禾。
夏老爷正愁着自己女儿迷恋上一个戏子,见许老爷找上门来,许家图人,夏家图名且图财,当即一拍即合,两下里就定了婚期,各自支招办了一场不迎亲,不拜堂的婚礼。
许一霖病得迷迷糊糊,他躺在床上,听着外面那热热闹闹的声音,奋力睁开眼睛,便看到了一个横眉冷对的女人坐在床边看着他。
“我已经有人了!”那个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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