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文双手捧在嘴边,不住呵气,清秀的脸蛋已经冻得通红。
信王由刘炜搀着出了宫门,大老远便看见他。
敬文此时也看见信王,急忙迎过来。信王回身向刘炜拱了拱手:“多谢公公。”
刘炜急忙回礼,脸上带笑,皱纹挤得如同一朵大丽菊:“当不得,当不得!这是老奴该做的。”
此时敬文也过来向刘炜施礼,信王半边身子靠在敬文肩上,“不敢耽搁公公,皇兄身边离不得你。”
这是实话,刘炜也不多耽搁,当下便向二人告辞。
信王瞧着刘炜身影淹在深宫,这才回头。一回头,便撞上敬文满眼担忧。
信王不等他开口,先板起了脸:“敬文,不是告诉你在马车上等?”
敬文不说话,只是在信王跟前儿弓起腰背。
信王脸色垮下来,“爷自己能走!”说罢,赌气似的迈开大步,往马车上走去。
只是他左腿着实不听使唤,才迈了一步,便蹒跚欲倒。
敬文眼中划过抹痛色,也不管他答不答应,拦腰将他举起来,反手背到自己背上。
既已如此,信王倒也顺其自然,将头搭在敬文肩上,嘻嘻笑道:“果然敬文最知疼人。”
敬文但觉耳后热风袭来,不由痒得身子一颤。信王眼瞧着他从耳根到脸颊一路烧起来,不由又嬉笑出声。
宫门内,身影本已消失的刘炜不知何时又探出身来,看着这一主一仆嘻嘻闹闹上了马车。
他叹了口气,把手往袖子深处拢了拢,这才转身向回走了。
御书房内,皇帝脸色沉得似一块千年寒铁。底下服侍的奴才们小心翼翼,比起在暖融融的御书房当值,他们十个中倒有九个更愿意去外面的冰天雪地……直到见刘炜回来,这才个个找到主心骨一般,稍稍踏实。
刘炜一进门,气氛果然不同。
皇帝就手摔了只茶杯过来,匀净细腻的上等白瓷在刘炜脚底下四分五裂。
刘炜仿佛受了一惊,颤颤巍巍、慌慌张张地往地上一跪。
皇上看着他那副谨小慎微的做派,心头怒气更甚,“刘炜!你倒说说,你还是不是朕的奴才!”
刘炜叩了个头,答得干脆利落:“老奴自然是圣上的奴才。老奴永远是圣上的奴才!”
“哼!”皇帝冷冷一哼,“我看不然。我看你倒更像信王的奴才!”
刘炜又把头埋了埋,眼看便要触地,“陛下误会了,老奴二十余年一直服侍陛下左右,怎会成了信王的奴才?老奴一心为主,还想着跟陛下讨要份嘉奖呢。”
刘炜这一开口,语气战战兢兢,话却说得极大胆。
皇帝气极反笑:“你倒说说,你立了何功,就敢问朕要嘉奖?”
刘炜听了,便当真抬起头,满脸委屈数说起来:“陛下,信王腿脚不便,乃是陈年旧伤。这伤,是信王驰骋马上,为陛下平天下得来的。陛下-体恤功臣,老奴自然不敢怠慢信王,此为一;信王与陛下乃是兄弟,陛下素来关心几位王爷,信王有疾在身,老奴料想陛下定然心疼,是以大着胆子代陛下照料信王出宫,此为二——”
“行了!”皇帝见他有口若悬河、滔滔不绝之势,忍不住开口叫停,“好一副伶牙俐齿,让你做这大内总领,岂不是屈了才?”
刘炜这才真有些着慌,结结实实叩了个头,“奴才不敢,陛下息怒!”
这一请罪,皇帝脸色反倒好了些。他转过视线,“朕渴了,倒杯茶来。”
刘炜心知这一关算过去了,稳稳心神,去端茶。
茶上了,皇帝却不饮,只对着虚空一处发呆。刘炜顺着主子眼神望过去,好巧不巧,正是信王先前落座的檀木椅。
刘炜迟疑半晌,终是开了口:“皇上,奴才方才送信王出去,瞧着信王这身子,着实不大好……”
作者有话要说:好久没写古耽,怀念这种感觉啊
☆、2、春巡
信王在醉仙楼一落座,先摸出帕子掩嘴咳了一阵。
这一咳,直咳得脸颊丝丝潮红。
醉仙楼的掌柜林康一进屋,瞧见信王酡红两颊,一时竟有些呆怔。他开着京城最大的酒楼,见过美人不少,见信王也不是头一回,不料还是这般不中用……
林康想着,就听信王开口:“林老板,来坛状元红。”
林康点了点头,却不动身子,“王爷,状元红性烈,今儿这日子,不如来一坛雪里红,应时应景,又兼暖身。”说罢,不着痕迹看了信王身后敬文一眼,果然敬文眼中满是赞许。
“老林,你这就不地道了,看不起本王不是?也不想想当年是谁在你这里大宴三天,直喝空了你的酒窑!”信王说着,激动起来,又是一阵疾咳。
敬文忙伸手替他抚顺后背,同时递给林康个眼色,林康愣了愣,才醒过神来:“王爷稍候,小的这便去备酒。”
出了雅间,林康登时变得愁眉苦脸,信王他自然得罪不起,可信王的亲侍,他也不愿得罪……
正纠结处,肩膀被人自背后一拍。他扭过头来,见是敬文。
“林老板可知如何备酒?”敬文在他耳边压低声音。
林康心道老子这酒楼开了数十年,焉能不知如何备酒?不过此时,知道也该答不知了。
敬文便指了指回廊上酒坛,又一指小二手上茶壶。林康便明白了。
“这,只怕王爷……”
“一切有我,林老板放心。”敬文镇定自若。
这镇定到了信王面前,就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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