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某一天,大周朝廷忽然宣布了三公主苏牧音的婚讯。自和大秦的战争失败以来——虽然千寻郡主出嫁算是喜事,但在大周的人们看来,那显然更代表着国家的耻辱——洛京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街头巷尾喜气洋洋的景象了。虽是将要入冬的天气,可洛京的每条街道每条小巷,每个商号每个民宅,都挂出了各种各样大红色的吉祥物事,整个城市都洋溢着红色的光彩,似乎将寒气都冲散了。
咱们大周真是好久没有这样的喜庆事啦!老百姓纷纷说着。但愿公主的大婚能给朝廷和国家带来些喜气吧!
蕙儿一个人离群索居,已经几十天了。她确实如同牧音说的,将自己整个关闭起来,每天只做些毓清宫里的女红针线,不出房门一步。牧音没有来看过她,她也对牧音不闻不问。
冷静下来,蕙儿的唇边常常带着丝丝苦笑。公主即使说了从来没有爱过她,蕙儿当时也确实被这句话伤绝,但蕙儿是十分了解牧音的,她并不完全相信这是牧音的真心话。蕙儿知道,自己的这个判断绝不是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下降,或是缺乏理性的女人一厢情愿的结果。她不是个单纯却愚蠢的少女,她对牧音的了解是建立在朝夕相处的点点滴滴上,不是建立在遐想和幻境上。
然而,这并不代表蕙儿就可以对牧音的这句话释怀。如果牧音真地没有爱过她,那么她彻底息心也就罢了;如果牧音爱过她,哪怕只有一点点,她都不该说这话,不管她出于什么目的。一个人,即使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在感情上和对方也该是平等的,怎么可以亲口说出这般绝情伤人的话来?
所以,不管牧音那句话是真是假,蕙儿对牧音都是彻底失望了。这段感情将她折磨得心力交瘁,她真地想要放弃了。虽然午夜梦回,她想到那美丽、骄傲而冷艳的公主,还是会缓缓淌下两行清泪。蕙儿阻挡不了自己去爱这个冷面的公主。牧音如此的百无禁忌,如此的明目张胆,她绝不否认自己想要的:我要皇位,我要你。蕙儿被她身上的寒气迷住了。如果说二月的春风能够裁细柳叶,牧音就能雕出千万朵晶亮的冰花。她是迷人而眩目的主人。
这两天,蕙儿觉察到毓清宫里不同寻常的动静。毓清宫一向是肃穆安静的,因为牧音不喜欢噪音和吵闹,所以宫里的人进进出出都是屏声屏气,蹑手蹑脚。在蕙儿的记忆里,毓清宫里从来不曾有这般嘈杂和混乱的声音。人来人往,吆五喝六,忙乱中却透着一股热闹和喜气。
蕙儿居住的西屋在毓清宫比较偏僻的位置。但整个毓清宫并没有多大,所以对于这些声音,她听得一清二楚,也在暗暗猜度,到底他们在干什么。想了一回,想不出来,也就罢了。她原以为这声音一天两天就会消失,谁知一连好几天不消停,而且有愈演愈烈之势。当她终于忍不住想出去看看时,却意外地迎来了叶楚兰。
蕙儿把叶楚兰让进屋里。叶楚兰看蕙儿忙着添水泡茶,按住她道:“惠姑娘你别忙了,我不渴。”蕙儿有礼貌地淡淡一笑:“叶大小姐不用客气,叫我蕙儿就行。”叶楚兰微笑着摇摇头:“对你不能失了礼数。”
蕙儿脸稍稍有些发红。对她不能失了礼数,那自然是因为牧音。蕙儿自然早就知道叶楚兰和大秦那位萧郡主的关系,都是我辈中人,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只是在这位和牧音自小熟识的朝廷重臣之女面前,蕙儿总觉得有些没来由的尴尬。
她看看叶楚兰,觉得好像有些不对劲。再仔细看,原来叶楚兰今天的妆容比较浓艳,是蕙儿从没见过的。叶楚兰人淡如菊,平时的妆都是淡淡的,却别有一番动人心处。另外,她平时穿的衣服以淡色为主,也很少带耳环首饰;今天却不但化了浓妆,衣服也是鲜艳的红粉两色,而且浑身珠光宝气,难怪和平时有些不像。
叶楚兰注意到蕙儿的脸色,笑道:“蕙姑娘,今天日子特殊,所以我才这个打扮。我来找你,也就是为了这个,也是受公主所托。”
蕙儿一愣:“公主?是她让你来找我的吗?”叶楚兰收了笑容,点点头:“她恐怕你还不知道这件事,特遣我来告诉你。今天……今天……”看蕙儿憔悴的面容中透出丝丝迷惘,叶楚兰面前浮现出萧文焕临别前的凄绝面容,竟有些不忍心说下去。
倒是蕙儿先平静下来:“叶大小姐,你照实说吧。公主再对我说什么,也不会更过分了。我还受得住。”叶楚兰僵硬地一笑,道:“你没有听到外面的热闹吗?今天……是公主大婚的日子。”
蕙儿确实觉得,牧音说不出什么更能伤她的话了。哪知是这样一件晴天霹雳的事。一时间,也不知道是凉是热的丝丝感觉从脚底窜起,一直捣到她的心脏,一波接着一波,好像要把五脏六腑都搥在一起,再无限抻开,直到抻成碎片。
看蕙儿神情恍惚,叶楚兰忙扶住她:“蕙姑娘你先别激动,公主有话要我带给你呢。你听得见吗?”蕙儿急促地喘了几口气,摇摇头,咬牙道:“还有什么可说的?”
叶楚兰柔声道:“公主不是真地要做谁的妻子,成亲不过是个幌子罢了。过了今夜,你就明白啦。公主让我一直守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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