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害怕接受检查,因为接受后也许就要面对地狱。不过反过来说的话也有可能发现现在的担心全都是多余的。可是与其面对地狱的话,初芝宁愿自己并不知情,在烦恼了许久之后,初芝终于决定接受检查。因为自己心中的天平在“感染”还是“不感染”上倾向了后者。
在接受了捡查,等待结果的那几天时间内,初芝什么都干不下去。不知不觉中就在思索有可能侵蚀了自己身体的细菌,以及自己还能活多久的问题。在利用课余的时间去拿检查结果的时候,他多少松了口气,至少这样就可以分出个确切的结果,不用再如此的烦恼了。可是在那之后,他马上就发现以前为结果所作的那些烦恼,和后来的地狱相比根本就是微不足道的事情。
在保健所的狭窄的房间里,初芝拿到了自己的检查报告。他战战兢兢地用颤抖的手指打开了那张纸。那里并没有书写过于具体的内容。只写在保健所的检查号码以及结果。而初芝的hⅣ抗体检查的结果是“阳性”。
就在那一瞬间,初芝的脑海一片空白。好像全身的血液都降到了脚底,全身一片冰冷。保险医生对他说“可以和你谈一下吗?”的时候,他也只是啊了一声,但是脑子对于这些并没有得出结论。留在这个世界上似乎只剩下了他和检查结果。在几乎让他失魂落魄的冲击之后,他最初意识到的是“自己要死了”这个事实。自己要死了,死定了,这个身体将会被细菌所充斥而死。
在他几乎听不见什么的耳朵旁边,保险医生拼命地进行解说。就算hiv的抗体是阳性,也并不一定就意味着死亡。感染和发病并不一样,如今的医学已经有了划时代的进步。爱滋病得到克制也并不是梦想了。可是这完全无法震动初芝的心灵,也起不到任何安慰的作用。
离开保健所后,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返回学校的。他只记得自已尽量避开别人,把自己关进了职员专用的厕所里,然后再次打开了检查结果。阳性的那两个字即使经过了时间的流逝也不会有所改变。他茫然的注视着厕所的天花板。泪水夺眶而出。初芝趴在厕所里大哭了起来,因为他控制不住自己的鸣咽。
即使想过自己有可能被感染,但不知出自哪里的自信总让他觉得自己一定没有事情。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想。可是这个事实让他格外的无法接受。
自己没有任何错!没有任何错!没有任何错!不对的都是阿岸!是他乱来才会染上疾病,然后又传染给了自己。那次的性经验根本就不是出于自愿。而是暴力!自己不但单方面接受了阿岸的暴力,还被在身体内留下了有时间限定的恶魔。
初芝从心底诅咒着阿岸。因为那种混蛋,自己不但失去了友情和自尊,现在连未来都要被夺走!如果没有遇见他就好了,如果没有和他成为朋友就好了。早知道要面对这样的未来的话,他宁愿抹煞和阿岸的过去。
他直接从厕所回了家,丢下了要上的课程不管,也没有联络任何人。他只是不断在家灌酒,但是却老是没有醉意。好不容易被酩酊的感觉包围后,他忍不住想到干脆就这样死了好了。如果被父母兄弟知道自己患上爱滋病的话,他宁愿就这么死掉。这样的话就不用留下那么悲像的回忆,不用被其它人知道,可以更加轻松的结束人生。自己对于死亡所拥有的选择权让初芝产生了陶醉感。在这种冲动的驱使下,初芝跑了出来。摇摇晃晃的跑到电车站,打算就这样跳到电车的前面被压死好了。但是最初的电车他错过了时机,第二辆,第三辆也一样,在目送了若干辆车子后,初芝突然大叫着跪了下来。
他害怕死亡。
哭泣着回到家里的初芝无计可施,所有的愤怒只能都聚集到了一个男人的身上。只有自己一个人去死太不公平了。那个把自己拖向地狱的阿岸,那个让细菌在自己身体里蔓延起来的男人,才应该负起责任来去死!
在盛夏的中午,初芝在口袋里揣了一把锋利的匕首后,不顾烈日当头走出了家门。匕首就是初芝的憎恨的最具体的实物表现。
阿岸的家人在初芝打来电话时很简单就告诉了他医院的名字。阿岸的母亲还哽咽着表示“请你多安慰安慰他。”,他们做梦也没有想到过,电话另一端的对象是打算去杀掉他们的儿子吧?
乘坐上医院的电梯,在上升的指示灯转变为5之前,初芝一直摸索口袋内的匕首。
他在护士站确认过了名牌,阿岸住的是单人房间。门上挂着“谢绝探病”的牌子。初芝看了看四下无人,就门也不敲的闯了进去。
里面是个温暖的场所,窗户全开着,远方白色的海洋正在熠熠发光。仿佛吹风机一样的热风不断吹拂进来,让淡水色的窗帘也随之摇摆不已。
开门关门的时候都没有反应,初芝蹑手蹑脚的环顾了四周。好像没有探病的人和护士。
初芝大力掀开了被单,出现在床上的人影让他目瞪口呆。最初他还以为自己走错了房间。这真的是阿岸吗?完全就像是另一个人了。比起上次见面时他更加的削瘦,可以说只剩下了皮和骨头。从被子里伸出来的好像枯木一样的手臂上插着点滴,那周围的皮肤已经是青紫色。闭着的,深陷的眼窝直接表示出了他骸骨的形状。
从敞开的衣襟部分可以看见他几乎要刺穿皮肤的尖锐的锁骨。薄簿的胸板一起一伏的表示身体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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