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一次逼问他,他说只是游戏而已。
……
柏林的春天来得特别晚,2月份的时候正是大雪肆意的时候。暗淡的天空,满天飘扬的雪丝,看起来像煤灰一样。
大街上的街道警察开始越来越多了,从宿舍窗户往下看去,看报的,巡逻的,戴帽的,抽烟的,偶尔有黑色制服红袖章的人恶狠狠地抽打一个高颧大鼻子老人。
自从一次我亲眼看到过那些帮助他们的人如何受到更残酷的刑罚后,我就学会了视而不见,哪怕心里有一种微弱的哭声在呐喊。在这个强调集体高于个人的年代,所有独立的、反抗的思想都是不允许的,有时候我也得学会把自己的声音压下去,哪怕这会让我良心不安。
我感觉自己越来越适应柏林的天气了——灰暗的就像我的心情。
自从与海因茨决裂以来,我一下子无所事事起来。学校里的成绩已经不允许我再逃课了——弗雷德数学很好,这节省了我很多看书的时间,纵使他很忙——当然不是忙着泡妞,我也不知道他成天翻弄那些纸条是为了什么,鬼才相信他是看着玩呢 。而且,他日趋沉默的样子、他的侧脸和他蓝色的眼睛,经常让我想起海因茨。
不说他了。
周一要交的论文还没开始写,上次那个实验材料还没准备完。
恩,就这样吧,最好没时间想别的东西。
翻着购物单,我走出校门,迎面走来一个人,带着帽子,神情晦涩不明,他看着我,突然勾起嘴角,上前揽住我的肩,一只手拿着把□□顶着我的腰,耳垂的呼吸湿热湿热的:“别紧张,小宝贝,只是有点话要问问你。”
我眼睁睁地看着弗雷德在街角路过。
然后,眼前一黑。
……
醒来的时候,是一间光线很暗的房间,由于大衣被扒下来了,我有点冷,空气中好像还有种奇怪的味道。眼前是个穿着制服的男人,大大方方让我瞧着脸,虽然我只能看得清他身上反光的金属扣。
我想,我知道这些人是谁了。第三帝国的秘密警察,不,他们有个专业的名字,盖世太保。
“罗泽迈尔·舒马赫?”他的声音有点沙哑,在这间安静黑暗的密室里听起来有点让人毛骨悚然。
“或者说,曾经的罗泽迈尔·冯·里宾特洛甫?”
我心跳突然不自主地加快,呼吸急促起来。
好吧,我低头撇撇嘴,努力让自己放松下来,这也不是什么特别隐秘的事,稍微查一查,谁都会知道的。
我出身不怎么好看。父亲叫约阿希姆·冯·里宾特洛甫。母亲没有结婚,一战爆发两年后她就死了,难产。我有个名义上的哥哥,叫鲁道夫,长子。
起码父亲收养了我。
从我记事起,父亲好像就没怎么理过我,无论我的成绩是优异还是不合格。他总是外出应酬,四处出席外交场所,很少回家。鲁道夫要学的总是很多。他毕业以后也不怎么回来了,记得小时候我还故意抢过他的太妃糖,不过他还是没怎么理我。他后来加入了党卫军,呵,他是帝国的荣耀。他们似乎总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就我一个人在家里待着,好像自己除了这个姓氏,什么都不是。
……
邻里都知道,新搬来的海因茨夫妇有个数学极好的儿子——毕竟在这个资源匮乏的年代,有一个免费的可爱的失误率为零的小记账师,不可不谓一件幸事。因此大家总是带着各种礼物上门做客,然后请小海因茨辅导孩子们的功课。
包括我【血泪史不多说】。
但是,该说什么好,父亲总是高瞻远瞩。他一眼相中了海因茨,然后……
然后我就抱着各种各样的数学题去找海因茨一起玩【呵】耍【呵】。
——甚至大多数的题目我都看不懂,而他总是一个下午就能解决!
不过父亲没要求我和他一起解决这些题目,他只是说,做好你该做的事情就可以了。
什么叫该做的事?培【t小天才吗?
我绝不承认这是嫉妒。
——天生我材必有用,谁会嫉妒一个面瘫啊!
海因茨只是一开始被我带过去的数学题惊艳【没错就是惊艳,他居然露出其他的表情了】了一下,然后就顺从地【?】沉浸在数学世界了。甚至每当我扬言不再带数学题给他时,他总是皱一皱眉,一言不发,冰蓝色的眼睛看着我——好像我年纪小在无理取闹似的。
好吧,只有我一个人玩的话,我也会很无聊的好吗。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我俩对视时,我总会败下阵来,心里痒痒的,像被羽毛轻轻地抚弄一样,但又总是忍不住往那里瞄。
如果说一开始我还是抱着完成父亲任务的态度去亲近他的话,到后来我就是真的被他的才华折服了。几乎是任何难题,在他手里的时间都不会超过两个星期,随着我带回去的答案越来越多,父亲对他的关注也越来越多,不过这已经不能引起我的任何不满了——他确实十分厉害。我就像虔诚的教徒一样观摩他的容颜,然后一笔一划,细致地勾勒出来。
渐渐地,我手中的海因茨越来越多,做题的,聊天的【稀有物】,无奈的【卡哇伊(p≧w≦q)】,冷漠的,温柔的……抚摸着铅笔划过的痕迹,我感觉自己拥有了全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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