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方庄。”
“十方庄?”丐帮眯了眯那双狭长的凤眼,喃喃道,“倒是听过这么个地方……不过不甚了解,您还是去别处罢。”
五年后,殷襄奉命叛出苍云,路遇被人追杀的尹青书。
“你倒是厉害,叛变了还活得这般逍遥,怎么,打算去给安禄山大人提鞋?”
那丐帮弄得满脸是血,一句感谢都没有,开口就是这样的话。
苍云已经习惯被人误会,也不屑于去解释,把人放下就打算走,却忽然被丐帮拽住:
“喂,我正打算去长安一路走镖,看你也没什么事,不如一起吧。”
苍云不为所动。
“顺道能去十方庄瞧瞧,你真不来?”
苍云立刻提起刀盾,狼眼中尽是阴鸷之色:
“走。”
三年前,殷襄因江湖笺被追杀,尹青书亦被卷入,得十方二老相救。
一年后,十方二老意外故去,殷襄决定以身犯险,尹青书制止。
“这十方庄里的东西,自老庄主走后,再没有一处是真的。”丐帮喝了口酒,肩膀上新打的绷带紧得很,“你受到的猜忌够多了,这回就先休息吧,让我先去探路,鹿明焰绝不会怀疑的。”
“好歹,也顶着个恩人名号。”
苍云垂下眼眸,再抬头,只应答了一句:
“好。”
一年前,殷襄得到命令——不惜一切代价潜入十方庄,拿到江湖笺。
“若要探入十方庄,须得小心设计,要先找到一个可利用的棋子,想办法接应你进去才行。”前来报信的密探皱眉纠结了会儿,忽然像想到了什么一般恍然大悟,
“这么说,倒是有一个人可以接应你。”
这接应人,便是十方庄内有实无名的二当家,尹青书。
“这是我给你的最后一个惩罚。”
崖边的风吹乱少年的发,他的笑依旧如此纯良而无害,“江湖笺上的杀手里,不能有我。”
“所以,你要我替你去死?”丐帮虚弱地笑了笑,“连同十方二老和东都刺杀的罪责一并压在我身上?”
“是啊。”鹿明焰蹲下身摸了摸丐帮的脸颊,“我宠你这么多年,就是为了今天。”
“放心吧,不会痛的。”
少年恋恋不舍地吻上男人的唇角,手温柔地顺着他的发,“我给你下的失魂散会麻痹你周身感知,摔下去之后就像睡着了,不会痛……”
“毕竟,我还是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呢,我肯定会待你好的,到死也是。”
鹿明焰到底不是寻常人。
尹青书单手挂在悬崖上,看着少年的靴子慢慢踩在他的手指上。
鹿明焰这回没骗人,确实,什么感觉也没有。
“有件事,我忘了说。”
那摇摇欲坠的男人忽然仰头,明媚的笑容晃得少年眼疼。
“你为什么不摸摸你的口袋?”
鹿明焰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丐帮微笑着,心满意足地松开了手。
风拂过。
在鹿明焰还未反应过来的那个刹那,他被人抓住终至捆缚的时候,那个恢复力令人叹为观止的苍云只朝身后的同盟打了个手势,随即——
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君山。
当那位表情像死了好几个情缘的苍云走进龙首山里的市集时,平素横惯了的混混痞子都只敢绕开走路,连多待一秒都嫌久。
殷襄此番是来买酒的。
这几年发生的事太多,他回了太原,全了当年报家仇国恨的念头,却每每在午夜梦回之际,见到那个隐藏在桃花林里的丐帮。
瞧不见脸,亦看不清人。
翻来覆去的。
都是:
“你站在这儿,等我。”
接着面前兀地出现一条悬崖,半身就悬了空。
带着淋漓冷汗从铺上爬起来,才发觉又是新的一日了。
当年他拿到江湖笺,带人去救尹青书的时候,只看到鹿明焰一个人站在枫崖边上,他意外的冷静——见着悬崖边上有几个清晰的手印子,不用想就知道是谁留的。
他就那样跳下去了。
什么也没想。
要不是下面是个水潭,他早就折在里面了。
尽管如此,那剧烈的反冲力还是断了他两根肋骨,让他在床上躺了整整十七天。
而且,还没找着尹青书。
生死不知,尸骨难寻。
他心底一直还怀揣着很多的希望,但过了这些年,看惯了厮杀血肉,他回首去想想尹青书当时的境况,便觉得把人找回来的机会还是太过渺茫。
现在,只剩下清清冷冷一副壳子,装的全是稀少零星的回忆,和那些当时无法脱口的感受与满腹情绪。
他之前都是让人帮他从君山捎酒到北方,这回亦是偶然,得南下出任务,想着扬州与君山相距不远,索性乘船来了。
!”
才走到后街,这乍起的一声呼唤同时惊了两个人。
殷襄只见一道青烟擦肩而过,身体先于脑子,几乎是条件反射地追了上去——那青烟嗖地一下钻进了巷子里,殷襄失了方向,心有不甘,咬咬牙进了巷子,正打算一个个敲门去找。
后边又传来一道呼唤:
,你在哪儿?”
小姑娘路过时瞥见巷道里有个人影,连忙过去瞧——却什么也没瞧见。
莫不是眼花了?
小姑娘摇了摇头,又出去喊道:
,你在哪儿,丫头请你吃糖葫芦!”
比起外边孩子们抓人的轻松惬意,此刻逼仄的杂货间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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