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子小姐,正好在啊,来介绍下我的朋友。”和佑里谈话的是下回巡演的策划人,他招呼着佳子和佑里,“佑里小姐,我大学同学,可是个低调的才女。”
佑里来后就得知芭蕾女王也在,她紧张地左顾右盼好一会,被老同学拉住谈天论地无暇脱身,不料佳子竟就立在面前。自那通电话后月余了,她们没有再联系过,佑里模糊记着自己酒后鼓起胆量对佳子说了真心话,隐约记得佳子说“我心里只存两样,你,跳舞。”她不敢印证,只是让自己又投入到下一个剧本的筹备中,忙起来就不用想太多。
佳子压抑住心头的波动,轻轻将酒杯碰了佑里的,“来了?”
佑里微愣,“嗯。”
“你们认识啊。”这下轮到策划人吃惊了。
“嗯,和你是同学,和佳子也是老同学了。”佑里道,“没想到今天在这里遇见了。”佑里眼神避开佳子,对策划人笑了笑。她和佳子的交往极少被呈现在公开场合,她们悄无声息,聚散如风。佑里有些不适应这样的情形。
佳子和策划人说了几句就开始“撵人”,“我和老同学好久没见,可以让女士们聊聊天?”她显然和策划人关系不错,对方笑着应道,“当然当然。”留下二人靠在墙角,各自低头不语。
佳子转过身,让自己脱离显目的视线位置,“那天喝了多少?”她轻声问。
佑里面红,“记不太清楚了。”捏着酒杯的手微微用力,赤色的酒水在杯中震动。
“嗯,”佳子的酒杯轻轻碰在佑里的边沿,“下次想喝,来找我也可以。”
佑里眼里现出窘色,“不会了。”
“不会乱喝了?”佳子笑,眼神慢慢深了,“佑里,长大了。”
“别说得你像老人家。”佑里的语速恢复了正常,“我想先回去了。”
佳子顿了顿,“好。我还不能离开。”她颇无奈,“衣食父母,还是要给面子的。”
佑里靠在墙壁的身体却没挪动,她咬着唇,“其实,你不必等的。”她不想将等待视同对伤害的救赎。不希望佳子为了弥补而来。她进不得,退不得,还躲不得,夹在缝隙中只觉得呼吸越来越局促,“我不需要补偿。”
佳子叹了口气,唇动了动,眼里似乎有泪,她扭头看向别处,“这不是交易,有人喊我,先失陪了。”
佑里先离开了聚会,她昂头望天,身上的大衣渐渐沾上了雪花,她想起纽约的那场雪,佳子说雪花可以覆盖痕迹,她也希望这场雪能让她清醒透彻。
她曾想要爱,但历经了不告而别。
她曾想被爱,却从未得到过明意。
她想治好伤口,可害怕被扯开。
她只能停步,不前不后,可yù_wàng越发茁壮——她想要佳子没有附加的爱,无关救赎和弥补,她不想因为过往而被视作需要垂怜的弱者。
写作几百万字作品,刻画了无数的人物,尝试过多种题材体裁,却写不出自己此刻的心情。佑里闭上眼,任雪花扑簌于面,原来最沉重的,是说不出口的。
佳子披着大衣站在阳台目送佑里的背影许久,终将按着电话的手松开。两个人,一远一近,同时和天地陷入缄默。
第 19 章
佑里的新剧本《堡垒》甫交至到电视台制作人手中,就以几乎不需要更改一处的神奇待遇开始运筹拍摄,选角时制作人颇看重原创者的建议,“gh觉得应该用什么样类型的演员出演呢?”
佑里看着屏幕终于缓缓敲下一行字:我没想过哪位演员来出演,可能“意料之外”的演员比起“情理之中”的更有冲击力。
佑里适应了“意料之外”,这些年来,她处处往“情和理”考虑,所遇见的竟然有如此多的出乎意料。
“我这个人太被老天偏爱,凡是我眼看着该得到的,往往落得两手空空。”这是第一句台词。佑里写下这句话后曾今停滞了几周无法继续下去。
“我想做一个牧羊人,有一座小小的堡垒,要是一个人住就太孤独了。但那个人,我不知道欢迎她入住,还是绝然地合上大门。”几个月后,电视剧面世,佑里看到主角念出这句台词时的表情,恍惚看到了当时的自己,果真选了个好演员,随即她按下遥控器关了电视。
那场聚会道别后,她没有再和佳子碰过面了,有时甚至会想这是否是一场梦?佳子真的出现过吗?然而街旁led大屏幕的广告、报刊亮眼的封面总会出现佳子,这不是梦。她清楚地明白自己有些失落情绪,早些年面对失落时,她会强自把腰挺得更直,仿佛自己的姿态硬气了,心里也能硬气坦然起来。现在不会了,那样太傻,佑里对这样的微毫情绪视若浮尘,轻轻吹散。如果还是吹不干净——那就这样吧。
第一集新剧上映后,收视率一派的收视保障名号依旧,将报纸下角的收视排行掠了眼后,佑里转身专注地去收拾行李,她给自己安排了一个月的度假,这次的目的地不是和佳子重逢的海边,而是布宜诺斯艾利斯,只是心里闪过这个城市的名字罢了,她做了个冲动的决定。
三十多个小时候,她已经置身于第五广场街道上,“喂,大小姐,跑去哪里了,有几个制作人追着找你呢。”经纪人的邮件追来,佑里微笑着回复,“在阿根廷,想尝尝这里的马黛茶和烤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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