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进看他傻呵呵站在哪儿,以为是被阿平下了面子,立刻护上:“哎喊你穿你就穿呗,搞得诺诺白得你便宜似的。”
“唉我穿我穿,看把你急的。啧啧啧……”阿平早就经丁予涵点拨,晓得朱进那‘爱走东的不走西’特殊行军路线,非常感慨:诺诺如手足,兄弟如衣服!想凶就凶,破碎情谊禁不起考验。
“对不起。”诺诺低头,脸红扑扑地跟阿平道歉。
“唉,跟他道歉做什么呀?”朱进恨不得将手足搂在怀里。诺诺哪里都好,就是太胆小!毛大明在旁边急红眼:“我穿我穿,程大公子,你以后有啥不要的衣服鞋子都给我,我要的。”
“好呀。”
“我找到新工作了,晚上去大酒店试工。”他这辈子从没这么骄傲过,恨不得昭告天下自己人生的第一次成功。平益见这个没眼色的杵着添乱,赶紧换了鞋子把他往门外推:“你不是还要去买大厨高帽子么,我陪你去。”“啊?我要买高帽子?”毛大明疑惑了,“我要……”“唉走了走了走了。”
话没说完被阿平一把推出了房。可歌可泣。
这下就剩朱进和程祝诺两人了。朱进咳嗽一声,颤巍巍问:“你们怎么放课那么早?”
“我们一般三点多就放了。”
“嗯。”他想喊人坐坐,又觉得让天山雪莲坐在这里就是受罪,便讲,“我夜里六点才上班,我们去不去大自鸣钟那里?”
雪莲眼睛亮了:“好呀,我没去过。那是干什么的?”
“你去了就晓得了。”朱进卖关子,捡起阿平干净的外套给他,“我们坐公交车去。”
这日,晴,春花开得深深浅浅。程祝诺穿着军绿色胶鞋,棉布薄外套,同朱进一道挤在长长的公交车上摇晃。他透过车窗观赏这座城,竟很难想象此地也是上海。爸爸的轿车不大开这路段,此段马路窄,周围挤满了商店铺子,斑驳的白墙被竹脚手架包围,年青的男男女女或挤在打折商铺前头,或低头赶路步履匆忙,城市全然变了个味道。
程祝诺觉得一切新鲜,他懵懂跟着人流挤下公交,没敢告诉朱进他以前从没坐过这玩意儿。“你到大自鸣钟做什么?”
“前两天我赚了点小钱,想批发店碟片磁带做做小生意。”朱进万万不敢交代他偷狗全过程,只是目视前方,故作轻松。此时他又觉得自己是全天下最幸运的人,能有机会和程祝诺一起消磨时间,也不知道自己积了些什么德,回头去寺庙里拜拜。千万不要搞砸,千万不要搞砸,千万不要搞砸……朱进在心里疯狂叮嘱自己。
“你回答我呀!”程祝诺忍不住大声喊他。
妈的,是不是搞砸了?“嗯?咋了?”
“你问你你要进那些碟片?”
“哦……都进。”朱进悄悄红了耳根,不响。他带程祝诺七绕八弯走过西康路,路边已经零零散散有些卖打口带的摊位,还有几个大白天就挂了张裸女挂历,三点全露,佐以一点高音喇叭:“大哥大哥你真坏,不是骚包你不爱,一阵慢来一阵快……”朱进脸一阵红来一阵白,心想我倒是想进点这样的碟片同你一道学习学习。程祝诺全然不在乎,似是见惯了的样子。他好奇地张望着这个沪西市民的商业中心,商铺玲琅满目。“我们去那里看看行么?”程祝诺抬头看朱进。“行行!”看啥都行!两人进了三层的商场大楼,“碟片大全”、“欧美打口cd”等照片字样遍布楼层各角落。他们锁定个较大的摊位,摊位主打小众文艺片,分类很细。程祝诺好奇地查看,第一次见到如此多国内外独立电影,他一张张翻看着,内心狂喜,宛如做着最放浪最乖张的错事,甚至比偷看爷爷的日记还要紧张刺激。“朱进,你能不能进这些?”
“行啊。”
“到时候我来买你的碟片。我都想看!”
“好。歌你要听么?”
“你进什么我听什么。”
周围皆是打扮入时的青年,说着全国各地口音的方言,有些人拖着大包小包扫碟去卖,有些是玩杂耍的艺人准备去街头再表演一轮……眼前是形形色色的人,手边是中外多元的文化,程祝诺第一次感到自己切实地踏在了这片土地上,开始窥视这个真正的世界。
朱进不知怎么地突然觉得很高兴,他能觉察出诺诺此刻非常高兴,暗自欣慰自己这个决定做对了。做生意赚钱这个念头早已不翼而飞,他现在满脑子就只希望自己有机会能为身边这个男孩儿做些什么,让他永远都这么快活。
丁予涵兴冲冲跑回家,发现一个人都不在,登时傻眼。
他想告诉他们,自己可能真的要当歌手了。
饭店夜里拖到很晚,最后一桌客人是他们兄弟仨。小丁也不在乎自己手上还缝着针,边吹啤酒边跟他们聊下午的奇遇:
“那时候我在楼上小兔崽子的学校门口晒太阳,你晓得我一躺倒就爱哼点金曲什么的。”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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