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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钟心里清楚,槐树精一定是什么都还没有给李阐说过,否则这个人绝对不会现在还在这儿稳如泰山的搅合水泥,早都跑去医院要朝他要个说法了。
但李阐的表情看上去又绝对不是“有个事”那么简单,特别是在他也回头看见站在门口的槐树精后,脸上浮现起的复杂神色,让许钟突然间福至心灵的追问了一句:“你要说的……和他有关?”
李阐的目光盯在他脸上,不知道在想什么,没有回答,突然就转身朝外走。许钟在身后喊了他两声,那人和没听见一样,侧身经过槐树精身边时,许钟眼看着那个惹事鬼笑着冲李阐说了句什么,李阐脚下踉跄了一下,背影看上去分明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这是赤裸裸的调戏!还当着他的面的!许钟当时脸色就有点不太好。他阴测测的朝槐树精招了招手,冷笑道:“来,你过来。”
槐树精马上哒哒哒跑过来,之前站门口吃麻花,嘴都不知道擦,脸上还有些碎渣,许钟很是朝他多看了几眼,怎么看怎么都觉得他如今的样子有什么地方不对劲,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原来是头发短了。
少了那厉鬼一样的发型做衬,那张脸倒是顺眼了一些,这老树倒是很懂得与时俱进,许钟的思维免不了发散出去,先是想起少风那自己从来不肯好好梳令人头大的发型,又觉得槐树精此举,怕是做好了要和他打持久战的准备,不由得头又疼几分。
他从廊下拖了张竹凳坐下,也给槐树精摆了一张在对面,示意他坐着说话,“在门口站一早上了,你就不累?”
槐树精摇了摇头,却也从善如流的在他面前坐了下来,他此刻又显得乖巧的很,规规矩矩的坐在小凳上,两只手在膝盖上放好,仰着脸,倒是很懂得开门见山,“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你想问我为什么来这里?”
许钟耸了耸肩,没说话。
槐树精又说:“那你都不先问问我为什么这次法力这么持久,一直能维持我自己的样子?”
许钟说:“这个我还真的不太感兴趣。”
槐树精根本无视他的回答,自顾自的接着说:“因为少风对我讲,如果不要你对我负责了,他就帮我,让我不管在哪都能用自己的脸,你也知道我那个方法……人多的时候用确实有点麻烦……”槐树精羞涩的笑了笑,看着许钟认真的问:“你觉得怎么样?我现在不喜欢你了,你是不是觉得有点失落?”
失落你个头,许钟心说,真的一点也不意外,确实是我儿子能干出来的事。他清了清嗓子,斟酌着说:“你能这样想……也挺好的。”
槐树精叹气道:“主要是少风说,我可能得等到下辈子去了,他说你这辈子怎么着都还得再活个几十年的,我要是一直这么等下去,是不是有点浪费时间?”
许钟脸上抽了抽,十分想把少风提溜出来抽一顿,什么叫他还能再活几十年?果然是他‘亲’儿子……他这边还在腹诽,对面槐树精又说:“我想了下,他说的有道理,人挪死树挪活,我换个人不就行了?”
许钟尚未反应过来什么时候有了人挪死树挪活这种说法,就听槐树精石破天惊般的又扔下一颗雷来。
“要不然我去喜欢李阐吧。”
许钟脱口而出:“不行!你再换一个。”
这句话换任何一个人说出来,许钟都得翻脸,但槐树精一脸坦荡,无知无觉的还连连追问他:“为什么不行?我觉得他最合适了。”
为什么不行?许钟反被他问住,一时间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槐树精以手支颐,看着神色变换的许钟,突然问:“你还记得我曾让你看过的那些人吗?”
草木之精,本就不受这世间条条框框约束,在他们心中既无善恶也无对错,所能约束维系的唯有因果而已。他和李阐与这槐树精间的旧事纠结,很难说清到底是谁成就了谁,又是谁辜负了谁,这笔情债算若是算在他头上,他自是无话可说。可一旦落在李阐身上,他马上就觉得无法接受起来。
他还是后悔想起旧事,如今他自己反倒看不清自己的心。他对李阐的感情里掺杂了太多前世的情感,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对那个人并不公平。
见许钟不答,槐树精摇头道:“自从我修出灵识,便日日被那戒指侵扰,不得安宁。按理说我本是岳庙边上一棵再常见不过的槐树,说不定长个十几年便被人砍去,或作桌凳,或成柴薪,可机缘偏偏不可捉摸,我虽然活过千年,但每一日皆是煎熬。他看着许钟,一字一字的说,“其实……我也后悔了。”
“我冷眼看了这些年,这世间哪有几段真正的好姻缘,求的求不得,放的放不下,更不要说世事蹉跎,转眼间天各一方阴阳相隔。身为草木本是无情,可越是如此,我越是想试上一试。”
“否则这些年,可真算是白活了。”
第十一章
道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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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世间哪有白活这一说?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白驹过隙也好,逝者如斯也罢,皆因生而有涯。这生命短暂,世事无常,所以才有了这人间诸多颜色。而做神仙又如何,他守着西岳看了不知多少年的日升月落,空山孤寂,荒度岁月,却也未曾觉得白活过。
只是这些话他并不能讲给这小小的槐树精听,想必他此时此刻也听不懂。许钟本想多问一句,这哭包是否将刚才的一番剖白说与了李阐听,没想到他爸刚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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