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再也明显不过了,顾溟极有可能已经逃走了。
听筒那边传来细微的呼吸声,言盛犹豫着还想说点什么,顾烨却挂了电话。
李明宇站在距离顾烨几步远的位置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顾烨垂下手,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明亮的街灯照亮落地窗外的一半天际,他背对着光,看起来就像一只可有可无的影子。
“怎么办?”顾烨失神落魄地说,“他又不要我了。”
这比顾烨发火揍他还要吓人,李明宇愣了愣神,鼓足勇气走上前,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怎么、怎么会呢?我跟您保证,”他将两指并拢,指向天花板,“他真的还在店里,啥事都没有!”
然而顾烨什么反应也没有,他呆滞地望着李明宇的方位,视线却压根儿没有聚焦在他身上。他实在是太失落了,承载情绪的身体机制已经超过负荷,任凭李明宇推着进了电梯,像个提线木偶一样被人塞进车里。
李明宇给自个系上安全带,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偷偷通知手下在店门口集合。
现在早已过了最热闹的点了,顾烨安静地坐在后座上,他的眼前晃过彩色的led招牌,几家中式的餐厅门口都挂上了手工的油纸灯笼,尽管街上空了大半,不似印象里一样攘往熙来,仍然能够轻易嗅到春节热闹的氛围,车内暖气十足,可顾烨却觉得自己深陷冰窟。他一动不动地望着窗外,仿佛被人按进冰冷刺骨的海水里,被迫面对了这一事实:顾溟当时望着的不是他,而是自由。
也是,哥哥要不是早有打算,他何德何能能让他对自己这么温柔?
然而这种心知肚明的打击对于顾烨来说却是毁灭性的,他就如同一个在沙漠里濒临渴死的人,有一天终于尝到了一滴水的滋味,现在夺走这杯水不说,还要告诉他,其实这里根本就没有水源。
他不会死于饥渴的。
这一路上,顾烨的心情已经变了,他变成了一只盛怒的螃蟹,不甘心地挥舞着钳子,自暴自弃地想要发泄、破坏,哪怕他知道顾溟很有可能已经离开他,离开了这里。
顾烨用双手捂住整张脸,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了。
他想要去找,可是怎么找?再把他抓回来绑着,拴上锁链,关在密不透风的围墙里,好让他更加憎恶自己吗?
杜以泽看着纷沓而至的十几辆车,几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头,他从驾驶座里跳下来,笑容满面地大步走上前迎接他们,“你们怎么全都来了?”
“把这给我封了!”顾烨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咬牙切齿地说,“给我一个一个的找!”
年前最后一次狂欢,包厢里的大屏幕上播着苦情歌,申圆一巴掌拍上“切歌”,脱了鞋踩在沙发上,高举着酒杯庆祝这一年的业绩突破新高。
她托着下巴思考良久,想不出几句领导应该说的话——那种听起来全是华丽丽的排比,实际上没什么意义的话,只能笑嘻嘻地说,“……希望来年风调雨顺!”她原本想说天下太平来着。
“哈哈哈,好!说得好!”他们屏气凝神,这一刻破了功,爆发出一阵哄笑声,“主管,你这话怎么说的像插秧的似的。”
“就你话多。”申圆从桌上的甜品盘上拿走一根叉子,敲了敲杯沿,“我请客,不醉不归啊!听到没?”
大概难得有这么一个聚在一起的机会,这些人一个个都喝得满面通红,将热闹的缝隙间堆满了琐碎的家常。
“你今年回家不?”
“回啊,能不回嘛!”说话的人嘴上抱怨着,脸上仍然漏出几分的欣喜之情,“一天到晚问我有没有找到对象,有没有买房,有没有加薪……”
“我也是啊,”有人兴奋地指了指自己,“每年这个时候都要接受七大姨八大姑的拷问,谁想回去啊?”说完吹了手中的酒,舒服地打了个嗝。
申圆跳下沙发,正准备祝贺顾溟今年拿下了文伦清,找了一圈在却在沙发的角落里找到了紧闭着眼睛的他。
“怎么回事呀?”申圆走到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转头就看见他跟前隔着一杯空的了果汁杯。
“他喝什么了?果汁?”
坐他旁边的男人还在跟朋友扯淡,抽空回应道,“不是啊,他说口渴,我就把我的长岛冰茶给他了。”
“他一整杯都喝完了?”
男人仔细打量了两眼顾溟,这才意识到他喝醉了,打趣道,“不至于吧?一杯就倒啊?”
长岛冰茶,又名失身酒。申圆黑着脸说,“……他之前还喝了些杂七杂八的。”
“那不行,还得锻炼。”
他的同伴嘲笑起来,“哈哈哈,你行吗?”
“就你牛逼。”
申圆环视一圈,连季池的影子都没见着,“才刚吐完,怎么又喝了?季池人呢?”她摇了摇顾溟的肩膀,轻轻拍了拍他的脸,“安明,你家住哪?”
这样叫了他好几声以后,顾溟终于抬了抬眼皮,迷迷糊糊地回答,“我没有家。”
他说这话的时候正好赶上切歌的间隙,声音不大,却被周围的几个同事听得一清二楚,“这都醉得神智不清了。”
“季池怎么也不见啦?有人知道他去哪了吗?”
有人补充,“他好像去上厕所了。”
申圆思考了一下叫老板来送他回去的可能,还是觉得不妥。人俩的关系毕竟没有实锤,反倒显得自己怪八卦的,况且她刚才还冲许安明说了那么多奇怪的话。
“那一会让他送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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