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高的脸色却更是白了几分,“毋须担心,若得你喜爱,不管那家千金,我都设法与你保媒。”
“多谢少爷好意,只是属下无需顾虑香火继後,妻室於属下只是负累,因此并无意成家立室。有劳少爷挂心了。”阿高垂首恭敬回应,看起来与平常姿态无异,他却觉阿高似是万分伤感,乃至哀痛欲绝。
毕竟多年来日夜相伴,阿高从小便寡言鲜语,久而久之,他对其隐而不现的情绪竟能察觉七八分。而,虽知其然,却不知其所以然。
“你自幼入府,与我虽名为主仆,情谊却胜似兄弟;我有意与你结义为兄弟,日後也有个帮衬,你可愿意?”
阿高身躯微微一震,仍是垂首不语。他也不催促,笃定而耐心地候著。良久,阿高抬头看向他,神情平静,甚至连日来的忧色也淡去许多:“承蒙少爷厚爱,阿高虽则资质平庸,亦愿鞠躬尽瘁,保何府之荣华永享。”
何逢世顿觉心生暖意。他至今无所出,族中年纪相近的弟兄,不过觊觎著他家主的位置;与他最亲近且可依恃的,只得阿高一人,而阿高自此便是他名正言顺的兄弟。自父母往生後,纵使有妻妾相伴亦未曾消除的不安稳之感,此刻竟是消弥无踪。
“阿高,此後你便是何府的另一主人,与为兄福祸与共。”
阿高点头,但笑不语,神情较之此前,已是如释重负的轻松。何逢世得偿所愿,又见阿高舒颜,自然心情愉悦万分。转念想到阿高仍枕单衾寒,虽则其表明无意婚娶,但如今他已是自家弟弟,身为兄长的,自是应当为其妥当安排。
两人又讨论了一番公事,其後一道用晚膳,期间何逢世便将结义之事告知夫人,何夫人自然也是十分欣喜,直说择了吉日良辰便快快行金兰之礼。席间其乐融融,连随侍的丫鬟仆妇亦笑颜逐开,却无人见得阿高眼眸中的黯淡。
☆、意料之外
得了夫君的嘱咐,青娘延请了城中声名良好的媒人,托其为何府二爷广觅良缘。何府何等富贵,这位二爷长相俊秀又才德兼备,一时间城中有适婚女子的人家趋之若鹜,甚至连邻近城镇的人家都托人送上了画像。
而阿高确是如其所言,并无意婚娶,日日借口处理粮草之事避出门去。因著连日暴雨,部分粮草滞停於途中,所幸时限尚宽裕,但若不尽快处理唯恐有变,确实不能松懈,何逢世也奈他不何。
这日,何逢世处理完事务返回家中,果不其然,阿高仍在商铺未回。
换过外出衣衫,何逢世便到书房查看这些日子各地商铺的收支。青娘悄然行至门外,但见他无暇他顾,在门口踌躇半晌,仍拿不定主意是否出声扰他。
“青娘,有何要事?”何逢世偶一抬首,望见妻子行迹无措,便唤她进来。
青娘进得来,却是左盼右顾、欲言又止的模样。
何逢世奇道:“青娘,究竟何事如此惊异不定?”青娘一向沈静稳重,结缡六年,他未曾见其显露如今这般慌张无措之神情。
“妾身听得,听得些传闻,不知当不当说……”
“但说无妨。”
“今儿个一早,妾身应刘府夫人之邀一同去城东观音庙,途经那南风楼,见著二爷……送二爷出门的,从旁人言语中得知,正是楼中当红的小相公,这……”青娘当时自以为看错,还再三仔细确认;所见已令她震惊万分,再听得些闲言,更是不知所措得很。
何逢世听得这一番说辞,心内也是惊骇不已。阿高无意婚娶,竟是有著龙阳之好麽?
何逢世暗地里大为惊异,表面却是不动声色,神情坚定地对青娘道:“此事尚待商榷,不可尽信人言。想阿高自幼进何府,我与其形影不离,也不曾见他与他人有甚不同,怕是外人见他外姓人莫明成了这府中二爷,多有中伤罢了。你仔细管教下人,莫信了旁人胡说八道,乱了府中规矩。”
青娘对他的说辞自不会有疑,心下也安了几分,再得了何逢世温言抚慰,便将此事交与夫君去处置,只当自个儿不曾听闻此事。
送走了放下心头大石的青娘,何逢世却再无心思去理会案上堆积的帐册,兀自呆坐一旁。
阿高五岁卖身入府,一直与他同桌而食共床而眠,爹娘只得他一子,对他多有纵容,对此未置一词。乃至十八岁,两人仍是同眠,府内外均有不少风言风语,爹娘也因此事而告诫过他,终究拗他不过,最後只得默许。
待自幼订了亲的青娘及笄,爹娘甚至没有知会一声,就将一切事宜都暗地里快速备好,当天把他这新郎摆上堂,他糊里糊涂地便成了亲。
成亲後将近一个月,他总是无法成眠,彻夜地在此前与阿高同住的院落外徘徊,更别提行那夫妻敦伦之事。最後被娘亲好好训了一顿,他自觉何府香火还得仰仗自个儿,也就息了心。别扭了些日子,他倒也是从善如流,惯了这样的生活。及至三年後,因无所出,再由青娘安排纳了一位如夫人。与他人无二致的日子,他过著也并不觉有何不妥。
细细想来,阿高不甚强壮的身子,似是自他成亲後方一日甚於一日的羸弱,虽比他高半个头,却总觉如柳扶风,不堪重荷的样子;但一旦处理起府中及商铺的繁重事务,却又是游刃有余的模样。
自他成亲後,爹身子大不如前,商铺事务多由他接手,阿高能力卓绝,也颇得爹爹欢心,自然也不得空闲。此後两人相见,多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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