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矛崖,我们将离去,离开白湖,往南走。”长弓觋缓缓说出他的打算,长弓族人全然不是蓝脸人的对手,每次出猎都会有伤亡,生存深受威胁。
朱矛崖一阵默然,他没想到会如此悲惨,以此时的长弓族人而言,他们已经没什么战斗力了。
长弓觋和朱矛崖沿着主厅走一圈,回到正中聚谈的地方,两人都坐下,很平静,朱矛崖问:“你们打算几时走?”
“最多再两日,等伤者把伤养一养,就会走。”长弓觋去意已定,而他决定,显然也代表了族人的意愿。长弓觋的目光再次扫过西山洞猎人的脸庞,见他们并无畏惧,他沉声道:“南林子以后会是蓝脸人的地盘,不只南林子,整个白湖也都将是,朱矛崖,你们怎么打算?”
朱矛崖闭上眼睛,似在沉思,而西山洞的青壮猎人们神色都很毅然,他们没被打垮过,没有拱手相让世居地的念头。
“朱矛崖,南方部族虽多,却比较安宁,那里许多部族已经离开洞穴,居住在地上。他们会种植食物,驯养野兽。”长弓族常和四周部族往来,他见识极广,他的部族虽是穴居族,他对地居的生活方式并不排斥。
“长弓觋,食物要怎么种植?”雍易突然插入一句,他特别好奇,他抓了抓头,嘟囔“草又吃不饱。”
长弓觋只是摇头,他曾见过南方人种植的食物,只有小小一把种子,但实则怎么种植,他也不懂。
“长弓觋,远方有什么,我们只有亲自走,亲自看,我们只是听说。我们知道的是茫茫的森林过去,还是森林,高山很高,野兽和敌人遍地。”朱矛崖低头看着自己横放在大腿上的朱矛,他摸了摸它,他眉眼低垂,很深沉,他的话语让人哀伤。
夜辰心中满是怅然,在他们熟悉的地方,生存尚且如此艰难,何况陌生的远方呢。夜辰心中难过,雍易似乎察觉了他的情感,伸出温暖大手将他的手握住。
到此时,两个部族的意愿都已揭明,长弓族将离去,西山洞人将留守,他们不会并肩作战,以后也不会是盟友——隔太远了。
这日,西山洞的猎人们在长弓族过夜,他们统一睡在次厅。天将暗,老猎人们在火坑边交谈,爪痕和老木头都觉得长弓觋会将部族带向死亡,朱矛向不大赞同,认为蓝脸人确实很强,长弓族又不擅长近身战斗,只能选择离开。朱矛崖沉默而沉毅,坐在一旁,像座山般。
青壮猎人们大多在木桥上看月亮和林子,夜幕很美,实则也没人欣赏,人们心情沉重。长脚亦和黑獾先行回去次厅,不知不觉,桥上只剩雍易和夜辰,夜辰摸着胸口挂的玉璜,他在想长弓觋说的南方安宁,会种植食物、驯服野兽的事。
雍易留意到他的动作,近来常见他在摸脖子上挂的冰石,以前也问过他,说是母亲的遗物。雍易的手覆上夜辰的手,低头问他:“夜辰,你也想到南方去吗?”夜辰摇头,怅然说:“朱矛崖说得对,外头很大,路上只会遇到野兽和敌人,南方到底是怎样的地方,只有亲自去看,才会知道。”
“那就是说南方要么很好,要么很差。夜辰,说不定它比我们见过的任何地方都好呢。”雍易的模样全然没有烦恼,他有一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劲儿,他正在仰望星空,他眯起眼睛,突然问:“夜辰,你名字是来自那颗星星吗?”
他一手揽夜辰腰,一手上指,指着天际的一颗星,那是颗夜幕初降时,会出现的辰星。夜辰听他养母说过,他的名字来自一颗星星,可他实则没留意过。
天上那颗星星还是孤零零的,地上的夜辰靠着雍易温暖的怀抱,一点也不觉孤独。
以星星为名字,是因为他诞生在星洞吗?想到星洞,夜辰不禁想,这段日子在蓝脸人的骚扰下,星洞人必然过着艰苦的日子,他深为担心小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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