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言引起满殿大笑。
她没答她,觉得这小儿真轻浮。
可她并不轻浮,只是过于坦诚。
元涣。
当今圣上暨帝的六公主,母亲是诸葛氏的皇贵妃,贤妃。
自出生就受万千宠爱,八岁时便被赐封瑞王,府居宫外免受后宫纷争。
为了保她一生平安,十二岁时暨帝还把京军的兵权交她看管,将最富饶、离京最近的封地禹州给她当封地,待她及笄年再迁去禹州,许随意进京。
太子视她眼中钉,可惜拔除不掉这钉子。
而瑞王小小年纪,有暨帝过分的宠爱,有诸葛氏族为靠山也不骄纵,懂谦卑,行事分寸,温雅如玉。
如今,转眼已十四岁。
本想等明年及笄,她就请暨帝赐婚,可先等来的是诸葛黔被许嫁他人。
八年的情,落得一场空,一场浮梦。
但其实,结局早就注定,只是她们不肯看清。
谁教年少总轻狂,总痴狂。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只能负了此情。
诸葛黔压抑着悲痛的情绪,心底轻轻默念。
不觉时,眼前已是雾蒙蒙的一片。
但眼泪始终没有落下来。
第2章 情何许(二)
磅礴的雨不肯消停,淋得人发晕,砸地人身疼,心疼,哪哪都疼。
广德殿内,暨帝一言不发了良晌,元涣也跪了良晌。
父女两僵持不下,各生心恼。
最终,暨帝冷冷说了六个字,慈父的眼神转为王者的威严凌厉。
“你不该有弱点。”
她越是得宠就越危险,就越不能有弱点被人掌握。
这样简单的道理连傻子都知道,偏偏她非要盲目,还这么一副失态狼狈的样子出现他面前,还说出用兵权来换一个女子。
元涣双拳攥得更紧,抬眼直视龙威,温雅的声音黯淡三分:“儿臣一直以为父皇是希望儿臣活的自在,活的幸福,才过于娇宠地护着儿臣,可父皇却要把儿臣的幸福削夺,这就是您的爱吗。”
这样的爱,真是过于沉重。
暨帝没再理会她,唤了侍卫进殿,将她禁足宗子府,免她胡来。
既然生在帝王家,既然成为他最疼爱的孩儿,就该明白她此生能拥有很多,偏偏不得拥有爱。
尤其是一个能让她连权利都肯舍弃的女人,更不能留在身边。
元涣没再闹,也没再违抗暨帝的命令,浑浑噩噩的模样去了宗子府。
是了,是了。
是自己一直糊涂了。
是自己太不懂得隐藏内心了。
拆散她们的不是旁人,正是她对诸葛黔的过于在乎。
她若不爱她,太子也不会与她夺爱,父皇也不会故意答应太子求婚。
是她的糊涂,是她的错。
以为自己什么都能得到,但偏偏最渴望的不能得到。
她,不能有爱。
不能有。
三个月后,太子完婚,元涣才被放出宗子府。
她出奇的安静心态,重新归朝参政,自此开始结党营私。
暨帝睁眼闭眼,任由她壮大势力。
元暨二十一年,瑞王及笄,完成及笄礼后请暨帝赐婚,娶诸葛国师的嫡八女,诸葛翾。
此女比瑞王年小七岁,眼下还是个八岁的小丫头,什么也不懂,比娶旁的女子当妻这种最安全,不会有任何目地存在。
暨帝准请,圣旨当日就传到诸葛府,由国师以二人庚帖选定吉日完婚。
元暨二十三年,瑞王势力庞大,直掌军机,太子势力削弱无几,储君地位岌岌可危。他以退为守,不与瑞王再在政权上交锋,改重视农田,减税收,开放渔港,让更多的沿海渔民过得富裕,以此拢民心挽德望。
可元涣做的比他更好,将私库银两贡献用于那些偏远穷苦之地,助贫瘠百姓过上饭饱的日子,又建书院让没钱上学堂的孩子都能识字,但凡能改善民态之举她都能做到。
还在各地建立造器场,利用自国产有的特质矿铁制造大量兵刃,每件兵器都结实尖锐,削铁如泥,被运送各国贩卖受到热度追爱,一下响名成了兵器之都。
国富,则民安。
民安,则国强。
元涣赫赫功绩碾压太子,瑞王党派就等机会抓到太子的小辫子,到时可连奏暨帝废储新立。
太子步步为营,比过去更加小心,又为了让元涣肯退让,将诸葛黔暗送入瑞王府。
他将她心爱的女人当成了什么?
一个可人尽皆夫的荡/妇吗?
元涣气地红眼,但没有染指诸葛黔,甚至在她面前与旁的妾侍欢/好。
芙蓉帐,暖春香。
摇摇晃晃,碎声声。
诸葛黔就站在帐前,淡然的神情,分不出悲喜。
可她的心,在滴着血。
但她不怪她用这样的方式来羞辱她。
也不全是羞辱,也不全是报复。
反倒还在帮她,越不在意一个人,越能让那个人活的安全,若她们之间真发生了什么苟且,太子又有理由反击。
元涣狠狠地在身下女人的身体里冲杀,满腔地愤怒淋漓酣畅。
身下的女人痛的痉挛尖叫,她一点也不在意。
她的眼前,只有一片泪蒙蒙的湿气。
心在撕裂。
诸葛黔,她的黔儿。
别怨她,别怪她。
越残忍的方式对待,才越能表示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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