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一下搂住他的脖子,大嚎:“明明是你要丢下我一个人,你怎么可以不带我走?”
他摇摇头:“你不懂,我这样,是为你好,只有这样,才是对你最好。我不能那么自私。”
“是,我不懂,我不懂你在说什么!但是不管你去哪里,我就跟去哪里,上穷碧落下黄泉,如果你要丢下我,那是万万不能的!”
我扑上去,狠狠咬住他的嘴,他挣愣一下,移开我的脸,看见我不忿的表情,长叹一口气,低头吻上我的唇。
热烈的,旁若无人的。
仿佛已然经历了生离死别的一吻。
断桥周围的人发出今日的第三次喧哗惊叹之声。
远处,段无觞披着一件雪白长衫,立在长柳的阴影之下,看不清表情。
少顷,转身离去。
遗忘的梦
我私下联系薛御风,希望他能够将段无觞接回。
薛御风了解我的意图之后,先是不敢置信,然后一脸震怒地问我:“不论如何,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他作了你三年的师父,对你也可谓无微不至至极了,如今落魄如斯,你竟忍心将他赶走,任他自生自灭?”
我摇摇头,不是自生自灭,不是我忘情却意。他始终还有你,甚而还有一些死忠的暗卫和部下,召集起来重新振作,他日东山再起也不是不可能。可是,离尘,却只有我一个,除了我,这世间怕是再没什么值得他留恋的了。
薛御风冷笑一声:“你倒不如直说,因为离尘不喜欢他,所以现在你要赶他走,对你来说,自始至终,心里只有一个离尘而已。“
我背过身,猛吸一口气,道:“你说的……没错。”
“真是个傻子!”薛御风越过我身边,看也不看我地向前走:“当有一天你知道了所有真相……我等着看你到时候的表情,会是哭还是笑,或者麻木得失去了表情呢……”
“真相是什么?”
他回头嘲讽地笑了一笑:“无可奉告。如果你的离尘师父都不曾告诉你,我又何必多舌。”
“真相与离尘有关?”
“当然,你的师父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人。”他站定身体,伸出一只手比了比心脏的位置:“其实真相就在这里,如果你真的愿意想起你就会明白,只不过真相远比现实要残酷的多。”
……
在薛御风替段无觞找到新的藏身之所之前,段无觞仍然住在我和离尘的院落里。
白天我会和离尘拌拌嘴,撒撒娇,没事滚到他怀里蹭两圈,趴在他背上看他仔细地为花儿们一一浇水。
段无觞那间屋子临院的窗户经常开着,我知道他在看,可是,我需要他在看。
晚上,我负责把松鼠小红捉来洗澡,离尘负责把我捉去剥光,扔浴桶里洗净,抹香香,裹上衣服。
睡觉前,我会偷偷溜进段无觞的屋子,看他睡得笔直而安稳,呼吸平和有力,才能放心下来。再溜进离尘和我的屋子,离尘这时候总是蜷成一团假寐,他睡觉的样子很有趣,经常喜欢双腿蜷曲,手臂和脚靠得很近。真正睡着的时候,鼻子会无意识地耸一耸,嘴角偶尔会挂着一串口水。
每次看见他那样睡觉我就会不自觉露出微笑。真不像个师父啊,亏得他的年龄和阅历足以当上我的养父。
后来我形成了一个习惯,每次睡觉前都会咚地一下跳上床,把他惊得抱成更小的一团,我再饿虎扑羊一样扑过去抱住他。紧紧地抱住,八爪鱼一样,虽然往往后来都会被他压倒,可是我真的很想就这样一直抱着他,直到永远。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或许就是找过薛御风之后吧,我开始做一个梦。
第一次做那个梦的时候我没觉得什么,可是我后来每天每天都做着同样的梦。
梦里面,我在不断地下落,身体失去依凭,恐惧而绝望地下坠。
我努力地想要抓住什么,可是身旁什么也没有,只是光秃秃的崖壁。
我顺着崖壁向上望去,有人站在崖上,看不清面容,远远地,平静地,看着我不断下落。
一口鲜血喷薄而出,噴在崖壁上,斑驳淋漓。
心如刀绞。却不知因何而痛。
每次总会痛得醒过来,满头大汗,离尘往往被我的动作惊醒,将我搂进怀里,轻声耳语哄我入眠。
薛御风终于在一个雨夜里来接段无觞。
我领着薛御风推门进去的时候,他正穿着一身白衣端坐在屋内。听见推门声,转过身来。
白衣胜雪。
我觉得那一瞬间我似乎又看见当年那个将武林握于股掌之上,孤傲而不可一世的段无觞。
我听见心底里昙花开落的声音。
段无觞云淡风轻地微弯嘴角道:“我早就知道会这样。只不过自己想要多留些时日罢了。”
夜雨正酣,他们便决定留待明日天晴再走。
这一夜,我和离尘都睡得很不安稳。
夜里,雨声雷电交织,让人惴惴,睡了又醒,醒了再睡。
又梦到那个梦境,自己在悬崖边坠落。
风声过耳,听到空气中若有若无的琴声呜咽。似断还续,似泣还诉,杜鹃啼血一般揪人心肺。
我努力仰头,崖边露出崖上注视之人的衣衫一角。
我的眼睛被那鲜艳的颜色刺痛。
那衣衫竟是再熟悉不过的红色。
艳丽如天边彩霞一般的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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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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