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你生这火堆是做什么?”
“这火堆是用来烧纸钱……”陆玄青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认真地说,“师兄,有件事,你要帮我记住,如果我以后想不起来,你就提醒我……我爹娘的忌日是腊月初五,师父的忌日是二月初三。”
“腊月初五……二月初三……”元廷秀默念了一遍,“可今天又不是这两个日子,你烧纸钱做什么?”
“刚才那个,是给我爹娘的……”陆玄青指了指边上那一堆已然熄灭的灰烟,接着拿起几张纸钱投入面前的火堆里,“现在这个是给师父的……以前在姑苏你不是见过吗。”
元廷秀看他把纸钱送到火堆里,才想起今天已经是冬至夜。看他衣服单薄,便不由分说地脱下外袍披在他肩上,用手背碰了碰他脸颊,虽然还是没什么血色,至少比方才有了些温度,这才略略放心了些,“若觉得冷,就搬进屋子里吧。”
“那怎么行……若是搬进屋,只怕屋子里的烟半天也散不去……放心吧,这里靠着火,不冷。”陆玄青在这种事情上总是异常固执,元廷秀无奈,只好在他身边找了个地方坐下,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一举一动。
烟有些浓,陆玄青被熏得红了眼圈,元廷秀见状,接过他手中的纸钱,示意他坐到下风口去,“这个我来就是。”
“你愿意?”陆玄青有些惊讶,“我以为……你还在恨着师父。”
元廷秀沉默了片刻,将纸钱扔进面前的火堆里,“也恨,也不恨。怎么,你要劝我念在师徒情分上莫要再恨他?”
陆玄青摇了摇头,“我知道,那对于你来说毕竟是血海深仇。”
“其实老头子去世之后这几年来,我多少也有些想明白了,他是汉人的官,做事自然是向着汉人的……他挑唆右贤王陷害族人的时候是真的,他待我们好的时候,也是真心实意的……无论有多少理由,右贤王的族人却不是个个都是恶贯满盈,”元廷秀将剩下的纸钱全部送入火堆,自嘲似地笑了笑,“只可惜说什么都晚了,一步踏错,就再也没有回头的机会了……你心里,怕是也觉得我是个作恶多端的魔头罢。”
“不,”陆玄青注视着熊熊燃烧的火堆,半个身子蜷缩在寒衣底下,显得更加单薄,“你有你的苦衷。”
“别安慰人了,”元廷秀苦笑,“你不也是孤零零的一个,却从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苦衷这种话,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师兄,你还记得吗?当日我父母被杀,我躲在树丛里不敢出声,还是被找了出来……那时候你和师父正巧路过,你当时挺身而出的勇气不是假的。师父临终前不久还在问,你师兄回来了没……”陆玄青说,“师父何等手眼通天的人,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你做了什么事,但他心底里还是认你这个弟子。”
元廷秀闻言一怔,继而道,“你尽是捡些好的说,老头子怎么可能还认我这个魔头……”
“是真的。”陆玄青仰起头,漆黑的眸子凝视着他,“你走后,你的屋子师父都原样保留着……这么多年了,他还是希望你能回来。”
“那……你呢?”元廷秀像是有些不确定,却又害怕听到答案一般小心翼翼地问,“你自己……是怎么想?”
“……我只希望你平安喜乐。”许久,陆玄青回答。
元廷秀的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说什么,只是轻轻抚了抚陆玄青的头发,取下酒壶猛灌了一大口,然后兀自注视着火堆发呆,寒夜里,火光映着他略带异色的眸子,神情益发看不真切。
“少喝点。”陆玄青叮嘱道。
“就今天,”他说,把酒壶递过来,“你也陪我喝一点,天冷,暖暖身子。”
陆玄青接过酒壶,犹豫了片刻后,尝了一口。酒液顺着喉管滑入胃中,灼热的触感使他一瞬间有些恍惚。他觉察到那酒酒劲不小,不敢多饮,将酒壶还给元廷秀。后者接过酒壶,轻轻用嘴唇碰了碰壶口,却没有再饮,将酒壶拿在手里。陆玄青感到酒劲有些上来了,便挑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元廷秀肩头,两个人就那样静静地看着雪从天上落下。一阵风刮过,未燃尽的灰白纸灰随风扬起,随即落在四周的雪地里。
“阿青,”只听元廷秀的语气难得地认真,“今天就成全我,让我喝杯合卺酒吧。”
陆玄青过了好一会才明白他的意思,合卺酒……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生活中就充满着元廷秀的影子,不论是他在谷里的时候,还是他离开的时候。这样的状态仿佛已经成了他的习惯,然而,他却从未想过这一切真的摆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应该怎么办。事到临头,他反而犹豫起来,“师兄……”
“这些话,我当年就该同你说,如果那时说了,只怕也没有后面的颠沛流离……倘若当年已经同你欢好,我定是不会走的……”元廷秀像是横下一条心似地,一股脑说下去,“我就是喜欢你,喜欢得了不得……若得和你在一起,就是明天便死了,也是心甘情愿的……”
“师兄!”他本还沉浸在震惊中,及至听到最后一句,却是有些急了,抬手横在元廷秀唇上,“别说那种不吉利的话。”
“你心疼了?”元廷秀握住他的手,轻轻舔了舔指尖上那道伤痕,笑得灿若春阳,他本便眉目深邃,瞳有异色,此刻一笑起来,眼底更是似有万种fēng_liú,陆玄青被他那样一看,脸不由得有些发烫,“往后别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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