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大天狗是一个高傲的大妖,穿着白色的修验僧服,高齿木屐,背后还有一对巨大的黑色翅膀,似乎是带着风的能力。但是大天狗的面容少有人知晓,大多数小妖知道的只是一张金色的长鼻面具,和一把写着祭的扇子。
大天狗很少露面去处理妖怪们之间的纠纷,因此很多小妖们对大天狗的印象只是最厉害的三个大妖怪之一。
但是妖狐知道。
大天狗前辈是个稳重可靠的大妖。也是个很温柔的大妖。
如果不是贴身服侍他的女妖有了松懈,他可能永远不知道,那个在他看起来永远温柔又强大,可靠又稳重的大妖,那个三个月前还摸着他的耳朵轻生叮嘱他要好好修炼,自己需要云游的大妖,现在正在昏迷中忍受着神魂撕裂的痛楚。
妖狐望着平日二人在一起起居的和室,如今已经空荡荡的了。满屋里留下的都是大天狗的味道,和他生活的痕迹。
黑陶的茶杯,一本久经摩挲的国妖志,一张浸染了主人气息的矮塌。漫天的日光和飞尘里,有黑羽飘落。妖狐痴迷的伸手去接,却被粗糙的边缘惊醒。原来只不过是一片风送进来的树叶罢了。
他叮嘱好了手下的妖众,自行去了京都。前段时间听见从京都过来的说,有人看见大天狗大人和一个阴阳师在一起出现过。但是大天狗大人似乎谁都不认识,只听那个阴阳师的话。
怎么能这样呢。妖狐想。大天狗一向都是一个高傲的妖怪,即便表面上看起来谦谦君子,温润如玉,但是心里却从没有向谁低过头。
妖狐低下头,心里有些微微的刺痛。大人不应该是这样的。
小生要去看看。
然后他就孤身一人来到了京都。
京都有很多强大的妖怪,也有很多强大的阴阳师。不过羽衣狐与花鸟院两败俱伤,也给了他一个偷偷溜入京都的机会。
那个阴阳师有很多很可爱的妹妹式神,妖狐稍微花了点心思就混过了看守。
后院种了一棵巨大的八重樱,婀娜妖媚,摄人呼吸,想来应该是有灵的。树下是石条凳和石板桌。
妖狐呼吸一滞。
一个背后带着黑翼的背影正端坐在那里,身姿端正,执笔如松,不知道在写些什么。
妖狐感觉自己的嗓子像是被人抓住了一样,憋出了一丝声音,尖细颤抖。
“天狗大人”
“什么?”陌生的声音响起,眼底的身影忽忽然破碎,像是一面无声无息被打破的镜子。那道身影转过身来,却是陌生的面容。那人看见妖狐之后忽然变得冷洌“你是何方妖怪!无声无息的来到这里想要干什么!”
不是
不是
像是正在膨胀的气球突然被人戳爆,像是被人淋了一身冰水,像是胸口中跳动的心忽然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捏得粉碎。
不是天狗大人。
妖狐哆哆嗦嗦的想着。
天狗大人究竟在哪里?
又有些恍惚的想,回去一定要狠狠惩罚那些乱传谣言的小妖。
思维已经破碎,身体没有意识的被牵引着往前走。
“晴明大人,就是他了。”
“多有劳烦。让我私下里和他谈谈吧。”
“晴明大人请小心。”
纸门呼啦呼啦的被拉上,瞬间隔绝了外面的声音、空气和光亮。妖狐倏的一下回神了。视线聚集在矮几对面的阴阳师身上。看着对方和他一样拿着一把折扇摇啊摇,妖狐有一瞬的尴尬。
就在此时,晴明带起一丝微笑,哗的收起折扇,啪地一声拍在手心上。
“八百比丘尼跟我说过你要来,只是没想到你会来的这么莽撞。”
“小生......小生寻人心切。”妖狐又尴尬。自己一向自诩君子,头一次被人这么当面批评。
“你要找的人,是大天狗吧。”
“正是!不知他是否......”
“大天狗确实在我这里,不过此时有事出去了。”话锋一转,“你可知大天狗的离魂之症?”
妖狐的话很苦涩。我知!我知!我居然在他离开那么久才知!心像是被人用爪子抓挠般难受。
晴明看他黯然伤心的样子不禁叹口气。
“我是半月前在京都遇见他。我收他做式神,为他治好离魂之症。他为我办事。你且不用担心,他的离魂之症发作起来虽然难捱,但是只要集齐了他散落的灵魂碎片,就可以痊愈。”
妖狐放下手中的扇子,双手铺在身前,郑重的朝晴明行了一个大礼。闷闷的声音从身下传出。
“只要能治好大天狗大人,小生什么都愿意做。”
“你且不必如此,刚刚式神告诉我,大天狗已经回来了。你可要去看看?”
“我...”妖狐想说要去,可突然又不敢了。离魂之症必然伴随着记忆的缺失。这种缺失是随机的,有些是最近的记忆,有些是过去的记忆。妖狐不敢,他害怕自己面对的是一个完全不认识自己的天狗大人,现在光想想如果大天狗大人不认识他了就心痛如绞,害怕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自己的心要痛成什么样子?
“小生......”
哗啦一声,纸门被人从外面拉开,鸟语伴着阳光洋洋洒洒的跑进来,来人的黑色羽翼也仿佛被镀上了金边,逆着光的他,看起来有如神子。
妖狐看呆了。
直到来人开口。
“晴明这就是你新收的式神么?这么弱真不像话。”
期待被打得粉碎。果然他不记得了。
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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