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腿就像他的鱼尾一样结实有力,让双腿细弱畸形得连跑都很费力的阿焰羡慕又嫉妒。
他赤脚站在海滩上,手中拿着一个鱼篓,见阿焰来开门,沉默不语地递上来。
阿焰眼中露出疑惑,接过来一看,满满一篓子的鱼鳔,比他曾经见过的所有鱼鳔都要新鲜上好。
阿凛双眸下累极的黑眼圈表明了他辛苦的通宵劳作,阿焰拿着鱼篓心情复杂。
“给你。”阿凛声音沙哑,“七年前欠你的,现在加倍还给你。”
原来是赤炎鱼的鱼鳔。
原来现在的阿凛已经可以轻而易举地捕获到这种珍贵的鱼类了。
阿凛想到阿妈虚弱的身体,没有出声,半晌过后,他点点头,说:“好,以后不会再去找你了。”虽然他不知道这七年里他和阿凛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从阿凛所表现的的态度看来,还是避而不见最好。
——尽管在阿焰的意识中,他们前几天还是约定好未来的挚友。
阿凛没有再回答,他凝视了阿焰几眼,发现再也看不见过去七年里那种阴暗又渴求的目光,说不出心里是失落还是解脱。
他转身跑向海滩,扔下海藻跳入海里,化出鱼尾急速离开。
把鱼鳔放进厨房里用海水镇着,阿焰将昨夜掉在地上的眼泪化作的珍珠找出来,拿到附近不远人族的村庄里换了滋补的药,给阿妈熬药,又把阿凛送来的鱼鳔放进从人族买来的砂锅里,熬成浓汤,端给阿妈饮食。
他不是没想过到族中找族医来医治,但是想到消失的七年里连阿凛都不愿再做他的朋友,就有些胆怯。
何况他长到快一百岁都没见过族医,常年受到族内的冷落让他一旦要面对族中陌生的人事,就会生出一种先入为主的尽量避而不见的想法。
阿焰纠结许久,他孱弱,小时候常常生病,一直都是吃人族的药材治病,这回去人族给阿妈拿药,阿妈也并没有阻止,于是便决定自己试着医治阿妈,如果有恶化的迹象,再立刻去找族医。
阿焰正坐在炉子旁拿着扇子扇动炉火,虽说他身为鲛人,天生对火有种畏惧,但长年累月里时不时与火的接触倒锻炼出他的胆子,这会儿居然开始昏昏欲睡了。
但最终还是没睡过去,没过多久,阿焰就被小院外突如其来的喧哗吵醒。
阿焰心中不安,连忙跑出去。
就看见小院简陋的木门被人砸开,几个陌生的身影在院中到处破坏,将阿焰阿妈晒在外头的鱼干通通扯落在地,踩进沙土里。
阿焰瞬间红眼,冲上去阻拦:“你们是什么人?到这里来做什么?”
来人冷笑,一拳头挥上去,直接砸在阿焰的鼻子上,把他掀翻在地,淡蓝的血液涌出,阿焰狼狈不堪。
敏感脆弱的鼻子受伤,阿焰眼中涌出无法阻挡的泪水,化成珍珠落下。
他恼恨自己势弱,抬头看向从众人身后走上来的一个熟悉的身影。
居然是阿簇。
一向骄傲美丽的阿簇面上露出让阿焰有些心悸的狰狞表情,他面沉如水,眼中有着浓得好像化不开的墨,注视阿焰良久,一脚踹过去,骂道:“贱种!我操|你老母!”
阿焰目瞪口呆!
阿簇一脚踹完还不解气,也不知随手拿了个什么直接一砸,阿焰瞬间头破血流,砸完还骂:“你要是再敢出现在阿凛面前,我就把你鱼鳞拔了,送到人族的那些色鬼床上,反正你不是爱勾引吗,我就让你死在床上!”
阿焰痛得发抖,阿簇砸来的那个东西让他头昏眼花,半晌都站不起来。
跟着阿簇来的一群人却仿佛是听见了什么命令,阿簇话音一落,就都扑上来,一个人一屁股坐到阿焰腰上,一刀狠狠刺入阿焰的腿中,逼迫他化出原形。
阿焰惨嚎一声,细弱的鱼尾瞬间显露,几双冰冷而残忍的手立刻抓起他的尾鳍,锋利的指甲嵌入鱼鳞中狠狠一撕,随意丢弃在一旁,让阿焰痛得连声音都发不出。
阿簇漠然凝视,他看见阿焰痛苦地在沙地中挣扎,原本清秀的脸上布满了因流出速度太快而无法及时凝结的泪水,混杂了泥沙,又被痛苦扭曲,连原本的模样都看不清,他也不知心中是松了一口气还是解恨,转身就要走,一直紧闭的小屋的门却砰然打开,走出一个连迈出一点脚步都要气喘吁吁的雌性鲛人。
所有人都愣住。
族中适龄的、年轻的雌性鲛人十分少见,这会儿突然出现一个面容姣好的雌性鲛人,就算是已经结成伴侣的阿簇,都忍不住被本能中的繁衍欲|望而影响。
他狠狠咽了咽唾液,有些迷乱地看着那个面色惨白的雌性鲛人。
雌性鲛人手中拿着一根木棍,好像是拼了最后一口气,凶悍地从对着阿焰肆虐的雄性鲛人们冲过去。
她重重挥舞木棍,用嘶哑的声音怒斥:“滚,滚开!任意欺凌族人,这就是族长的教导给你们带来的启发吗?”
就算是愤怒,雌性鲛人的怒骂威胁都比雄性鲛人多了分斯文柔弱,但毕竟是雌性,严苛的族规明文规定不可欺欺凌强迫雌性,否则处以极刑,肆虐的雄性鲛人停下动作,有些不知所措的面面相觑,最终看向阿簇。
阿簇突然笑出声,他笑得越来越响亮,好像发现了什么可笑的事情一般,他伸手接下眼角落下的米粒大的泪珠,丢到嘴里嚼了嚼咽进肚里,露出一抹阴森的笑:“我才知道为什么是贱种了,不就是生他的人也是个贱货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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