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就这样被单方面恢复“独身”状态的杜别离,独自在家住了几天,心里就跟有根羽毛在不住骚扰似的,怎么都不对劲。
然后顾均一通电话打来,中止了这种状态:“别离,明晚上有空出来吃个饭吗?我哥和嫂子想见见你……嗯,当然,来不来还是依你的想法,。”
在杜别离的记忆中,顾均与自己相处这一年多时光里,从问自己要不要试试开始,已经少有这种带着殷殷期盼的语气征询自己意见的时刻,让他实在无法狠下心去拒绝,甚至连犹豫都像在消磨对方感情似的。所以还没等他过完脑子,就答应了下来:“好,你决定地点和时间。”
等他听见电话那端顾均带着点雀跃的应答时,才懊恼地想起自己先前的顾虑。然后他发现,在这个本该坚持想法的时候自己让步得如此自然,都不像他了。
15.
与杜别离料想的不同,顾均的兄嫂都是知识分子,学历虽不及他,可因为从事教育行业的缘故都很有些风度,并没有做出一副咄咄逼人的姿态。席间几人聊得很随性,偶有提及顾均的也是擦边而过,不深谈也不避讳,弄得杜别离反而有些茫然:这真是见家长?感觉像见朋友呢。甚至让他感觉好像回到了大学刚毕业出来找工作面试的那会儿,句句都要揣摩着面试官的心态来作答。
等吃完饭,顾均把兄嫂和小侄儿送上了出租车,回头看见杜别离在原地愣神,不由得笑笑,伸手捏捏他的胳膊:“怎么了?”
杜别离本打算当做没今天这回事的,但无缘无故陡增的好胜心让他终于没忍住开口:“你觉得,你哥和嫂子,对我看法如何?”
看着路灯下皱眉等待自己回答的伴侣,顾均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脸上表情越发柔和:“我哥和嫂子都是明事理的人,放心吧。”
杜别离点点头,然后才反应过来:不对啊,怎么听着这么像见家长之后问对象的话呢?
顾均此刻无暇顾及杜别离庸人自扰般的顾虑,他前两天好不容易跟哥嫂摊了牌,然后死皮赖脸地要求对方接受事实,又费了老大劲才让他们同意见杜别离一面,如今事情进展顺利,他心里如同在冬日寒夜饮了一杯温热的淡酒,醺然惬意。
坐在出租车后座上,顾均从微信上收到了一条来自他哥的新消息。
“这孩子还不错,你要真打算跟他过下去,就过吧。但是,爹妈那边,我和你嫂子都不会帮你说话的,你自己早日坦白。”
顾均笑眯眯地用语音回了一句:“谢谢哥。”
杜别离见对方笑得好似春暖花开,心中纳闷:“什么事让你这么高兴啊?”
顾均顾及着前头的司机,并未答话,笑着摇摇头,然后握紧了对方的手,把手机递给了杜别离看。
杜别离看着屏幕上的对话,脸上发烫,心脏也像是被传染了似的发热,他尚在做着对方什么时候向他摊牌的猜测,哪想到顾均每次都这么坦然直白,径自把这些弯弯绕的过程放弃,把所有心思都摆在了他面前:你瞧我多信任你,你看我有多爱你。
当他发现自己在为这些不足道的细枝末节所感动时,发出一声懊恼的呻吟,用另一只空出来的手扶着额头得出了结论:杜别离,你完了,敌人这么勇猛,你又怕敌人受伤,那不就只得认怂。
而此时出租车通过了立交桥,桥下的灯可能因为故障没有打开,车内一时间陷入了黑暗。然后杜别离发出了小声惊呼——顾均刚刚凑过来,飞快地亲了他的脸颊,然后退了回去。
车内重新回归了明亮,车后座的两人,一人紧抿嘴角,脸颊绯红,一人脸上带着遮不住的微笑,眸光晶莹。
到了小区门口,在等待顾均付钱的时候,杜别离突然发现,在这春日渐暖的时节,经过秋风冬雪洗礼的悬铃木早就不复冬日枯槁而凄厉的姿态,每一根枝丫上都冒起了新绿,而那原本布满片片伤痕的丑陋树干,也脱去了往年的厚壳,重获新生。他心有所感,蓦地想起多年前在课本上读过的一句话来:树犹如此,人何以堪。
于是这天晚上的床上运动,杜别离格外主动。在俩人都大汗淋漓地休息时,他突然坐了起来,望着对方的眼睛,怀着忐忑,开口道:“我这个人,又冷漠又自私。如果我之前一直没有同意‘试试’,你会怎么做?”
顾均略一思考,才明白对方的问题,然后他一字一句说出心中不知演练过多少次的回答:“那正好啊,我还年轻,又正是固执的时候,如果你一直不同意,那我就只好努力武装内心,继续痴情,等你一身冰雪都融化。”
听到口拙的对方突如其来的情话,杜别离觉得自己脸又在发热了,忙转移话题一般嘲笑对方:“那不就是厚脸皮嘛。”
顾均却笑笑:“只要结果是好的,脸皮厚一点又何妨?”
杜别离闻言掩面,再次暗叹:输了输了,满盘皆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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