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三四月的南方细雨绵绵,杨柳岸晓风,乘舟沿河而下,两岸人家白天晾着各色衣衫,夜晚灯火如星,是红尘中的好景致。
只是现在细雨没有,绵绵也没有,倒是夜猫闹事儿,那听起来凄厉又吊着弯儿的声音挠得路小蝉五内烦躁,想把这叶小舟都给踹翻了。
可自从无意境天被混沌荡为平地,那些金叶子、金豆子就都没了,只剩下舒无隙之前腰带里的那些。
这只小舟,还是路小蝉给了一锭银子连铜板都点清楚买的,要是再给踹没了,路小蝉想想都觉得脑壳疼。
天荒地老可不是那么好混的,没有钱,那就不是爱到天荒地老,而是穷到天荒地老。
贫贱夫妻……啊不对,是夫夫,百事哀!
虽然现在还没到贫贱的地步,但是他们很快就会坐吃山空了啊!
为了让路小蝉晚上睡觉舒服,舒无隙特地买了一个软枕,明明夜里睡觉又凉爽,又有舒无隙抱着他,闻到的都是自己喜欢的味道,可当船顶上那声“嘭”响传来,路小蝉立刻就醒了。
他们现在待着的这座小镇,景色好,水路多,小吃花样多味道好,可就是夜里野猫太多了。
这不,又有一只跳他们船蓬顶上了,估计个头还不小!
“没什么,睡吧。”舒无隙的手轻轻抚过路小蝉的脸颊,真是温柔啊。
月光隐隐勾勒出舒无隙侧脸的线条来,路小蝉双眼复明之后,看什么都清楚。更不用说夜里,舒无隙总是会卸下“一叶障目”,让路小蝉看个够本。
就好比现在,路小蝉故意用灵气推了小舟,让它略略打横,这不大片月光撒进来,他的无隙哥哥好看的让人心尖儿颤。
路小蝉才刚要凑上去亲一口,船顶上的野猫就开始不安分了,像叫魂一样。
接着,他们的小船驶过一个桥洞,就听见细长的猫叫一声接着一声,还带着回响。
仿佛有无限的不满足。
路小蝉给烦死了,他抬起腿来直接踢了一下蓬顶,谁知道竟然又有一只猫跳下来了,两只一起……
路小蝉被迫听它们的夜间活动,接连抬腿踹了篷顶好几遍,没料到那两只越踹越来劲儿。
“我想放火烧船!”路小蝉气哼哼地说。
舒无隙双手捂着路小蝉的耳朵,一双澄亮的眼睛看着他,轻声说:“不听就好了。”
路小蝉的脸被舒无隙给掰了回来。
忽然起了坏心眼,路小蝉眉梢一挑。
“无隙哥哥,你说那两只猫在干什么?”
舒无隙只是看着路小蝉,却没有说话。
半晌过去了,那两只猫晃得船蓬都要裂开了,路小蝉动了动。
“无隙哥哥,你手心怎么这么烫?”
路小蝉觉得自己都快被舒无隙给捂出汗来了。
他抬了抬舒无隙的手,此刻他看自己的目光和刚离开无意境天那几天渐渐生出不同来。
之前是一种劫后余生的珍惜和喜悦,就连一个简单的拥抱都有着细腻的情感,仿佛天地尽头的依偎。
无论路小蝉挤到哪里去看热闹,都不会忘记拉着舒无隙的手,回过头来冲他没心没肺地笑。
知道南方三月多烟雨,他们还去找了一把油纸伞。路小蝉让舒无隙选,舒无隙就选了一柄绘了两只蛐蛐打架的。当真是路小蝉喜欢什么,他就选什么。
日子就这么闲散地过去了,连着路小蝉都觉得舒无隙已经是自己的了,贼心贼胆什么的都能收一收。
可此时此刻,路小蝉嗅到了山雨欲来要崩塌的味道。
篷顶那两只野猫越来越嚣张了,特别在这么安静的小镇夜晚,想不听清楚都难。
路小蝉才一分神,舒无隙忽然吻了上来。
心跳加剧如雷霆击中了山脉。
他的亲吻和翻搅刻意而用力,路小蝉的耳朵被他捂着,这会儿野猫闹事的声音听不到了,两人亲吻的声音却响亮得宛若浪涛拍击岩石,偏偏落潮时候细腻带着留恋的水声简直要了路小蝉的魂。
当路小蝉回了那么一丁点神的时候,舒无隙已经压在了他的身上,发带散开了,千丝万缕落下来,像是要将路小蝉给束缚了,明明哪里都温柔得要命,可偏偏连呼吸都不让逃离。
他的亲吻细致,像是要占了路小蝉的一切,一丝一毫都不肯放过,没有了业火也就没有了阻碍他拥有唯一想得到的那个人的理由。
像是忽然意识到了这一点,他的亲吻带着横冲直撞的架势。
而篷顶上那两只猫仿佛是上天给他的提点,告诉他就是今夜,就是此时此刻。
路小蝉被他吻得晕头转向,全身都乱糟糟。
舒无隙的手指伸进路小蝉额头的发丝里,看似爱意缱绻却不容拒绝。
路小蝉看着他,先是迷茫,接着才回神。
他紧张地咽了一口口水,喉咙些微的起伏像是在舒无隙的眼底划了一大片火,他蓦地低下身来,路小蝉只听见衣襟裂开的声音以及喉咙被吻住又像是被咬住了。
“无隙哥哥……”
路小蝉嘶哑着声音,故意带着一点点的害怕,叫了一声舒无隙。
谁知道舒无隙却来到他的耳边,道了句:“我不会让你比业火焚身还疼的。”
路小蝉心里咯噔一声。
什么叫做不会比业火焚身还疼?
这是路小蝉第一次真正完整地体会舒无隙的存在,毫无掩饰,真正的放纵。
不知道何时,天地被绵绵细雨连接了起来,相隔万里却终于柔软地拥抱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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